久滞的目光一直徘徊不肯离去,黯然伤神刺穿整颗心脏。天空为什么有两种颜色,蓝色的白天以及黑色的夜幕。星星并不是只在夜晚出现,希望你能看见天空的泪痕。
——湛曦的伤感
怔了一分钟,直到冰凉的雨水飘上脸畔,我才感到接下来的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轻松。
打架,程质虎和纪金兰打架?为什么!
顺着斑马线往回跑,雨水变成冰刀一下一下划过去,感到了阵阵疼痛,远远胜过刚才跌的那一交。必须立刻跑回去,恨不得长出翅膀到达HERO!
为何幸福总是那么遥远,应该一直快乐的不是吗,摆在眼前一道道栅栏迫使自己不断跳跃……
别让我一直奔跑,会筋疲力尽的……
这场雨分外冰冷,越下越大,脸上已经滑落无数道水痕。这算什么,比起担心,已经令人慰藉了。如果纪金兰受伤的话,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心情观赏即将到来的银天雪地了。
冬天最美丽的要数白皑皑的雪花,因为它与纪金兰的指尖温度一样,凉凉的,让人忍不住产生想暖和它的念头。可是,谁又能满足我的愿望?
多么希望爱情象一叶扁舟,载着开心的两人划上夜空捕捞星星。
星星……
你是我的北斗七星呵,我也是你的那颗寻找许久的流星罢,千年世纪我们一直徜徉在广袤的天际,为彼此发出温柔星光。
然而现在,我又要开始为你奔波,好累啊,快点让我来到你身旁,消除心中的焦虑吧。
赶到HERO,一颗心差点飞出去,再也无法忍住,开始大口大口喘气,全身上下与落汤鸡毫无区别。
好象没什么特别啊,各式各样的人还是玩,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打架踪迹,这……
想到了什么,我赶忙跑到后门,果然,几个人原封不动站在那里,只是各自为政。
飘落的雨似乎只是个毫无意义的道具背景,真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是口中不停咒骂的程质虎,左手食指不停指着某处,他的愤怒不止卷起黄沙那般狂暴,正被失声痛哭的安安娜拦腰抱紧,一个焦急万分的服务生站在中间双手摊开,随时准备处理应急事件,头不时张望着。
早到的湛曦,冰冷眼神射向墙壁,毫不留情。双手插进口袋的那个人则一脚踩在身后倚靠的墙面,冷若冰霜,漠视一切。
所有人的头上沾着朦胧雨雾,却无人伸手去拭,任冰寒从头顶浇灌至脚底。
几乎暴躁的程质虎不停大骂出声,抖动的手指像个木偶被气愤的双手提着绳线,声音里充满扳倒人的气势。
“你这个败类、垃圾!有本事过来继续与我干完这场,让女人庇护,算个屁呀!”
“程质虎,求你别再说了!呜呜呜……”
“安安娜你放手,我今天不找他一决死战,以后你还得哭,这种家伙根本就不值得你哭,珍惜你的人是不会让你流泪的!”
心头一震,他说的话着实令人震惊。
“安安娜你清醒点,那家伙怎么对你,你还执迷不悟吗?到底怎样才能看透那种人面兽心的家伙!闹成这样,他根本就不是因为你,为的是门口那丫头,听见没有?”
他的话音刚落,几个人的目光立刻转向门口湿漉漉的我。注意到望过来的纪金兰眼中充满惊异的零星辉光,一脸冷漠的湛曦扭过头,看见我这副湿漉漉模样同样吃惊,眼皮不由得睁大。拼命拉住程质虎的安安娜满脸是泪,仿佛每次见她都是泪人样,看见我,她的目光立刻垂下。
对于她,我只能慌忙移开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拉回来时,程质虎又开始炮轰纪金兰了,他今天吃了炸弹满汉全席吗?
“臭小子过来啊,今天不把你踩在脚下,真是不爽!”
凝视我的浅淡目光不知何时移走,纪金兰斜睥他一眼,隐隐不作声,任雨滴浸湿眼前一切直至模糊,忽而睫毛抖动一下,开始关注什么。
程质虎依然大声宣战,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夜空,比暴雷更令人威慑。久久未有任何动静的湛曦这次出奇镇静,只是盯着墙角那个人的眼神极度冷飕。
不要,千万不要打架!真的无法承受男生们永无休止的拳头武力,甚至比战争更令人憎恶!
无奈盯着眼前几个人,仿佛一个小小举动便会引发整场空气爆炸,必须象压缩罐头一样将这里所有一切严密封住。
千万不要打架……
突然,纪金兰厌恶瞟过他,抽身移去之时,程质虎猛地冲过来拽住他的臂膀,大声呵斥道。
“你就这点胆吗?是不是需要我替你壮胆啊!想走,跟我干完这场,臭小子!”
未完全转头,纪金兰仰起侧脸,一种从未见过的阴森悄然布满面部,不想浪费时间,只是低声警告道。
“松开。”
“你说什么?让我松就松?当我是什么,你那些唯唯诺诺的下手吗?你这个混道垃圾!”
盯着程质虎的眼神瞬间冷酷无比,嘴角翘起一道轻浮讥笑。
“对,我是垃圾。”
“你还以为自己很威风吗?当心以后在HERO混不下去!”
“可以啊,你的话令人拭目以待。我也可以向你担保,你,绝对会在HERO消失掉。消失前,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拉下你这种白纸人类,一起腐烂。”
程质虎面色泛青,发愣当间,纪金兰扭过肩膀挣出,锐利目光恍如尖刀狠狠刺入对方心脏,头也不回地走了。
经过我的身旁,顿住,嘴唇微微触动,却还是迈步离开了。他……
程质虎的气恼冲破云霄,呆住的我赶忙跟过去,却不见踪影,应该上楼了吧,刚刚看见一道相似背影最后一丝褐色头发飘离拐弯处。
噔噔噔噔!
凭着记忆刚跑到员工休息室门前,已经褪掉工作制服的纪金兰刚带上门,回头与我碰个正着,目光有些诧异。
“有点担心,所以跟上来了。”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我轻声询问,尽量避免增加他的负担,已经看见他无暇顾及的眉头紧紧靠在一起了。他的目光不再如之前那般威迫,淡淡的光芒却掩饰不住积聚的忧虑。
“我现在有点事要先离开下。”
“怎么了,很着急吗?”
我的心同时悬了起来,提高的音量引得过路人回头张望。他的眉头始终没有分开一些,看着我,目光很快落回前方地面。
“没有……我得走了,抱歉。”
“你去哪里呀?”
没等我说完,他开始快跑起来,扬起的那道风直拍我的脸,有些疼痛。究竟怎么了?怎么那么匆忙!
我急忙跟过去,下楼梯时幸好抓住了扶手,不然肯定来个人仰马翻了。纪金兰扬起的那道风同样经过站在楼下的湛曦,他愤恨地望了一眼奔跑的那个人,回头望见踏空的我,目光如炬。
同样路过他时,扬起的那道风,是我的。
强忍住回头,不停追赶前方,终于在HERO大门处十米远看见人影,我急忙跑过去,他正打开的士车门,发现一旁气喘吁吁的我,脸上的焦虑早已乌云密布。
“你……”
“有什么急事么,我可以帮忙吗?”
“不用了,没什么……”
他的声音顿时打住,目光缓缓落在我身后,迅速收回后,双手按住我的肩膀道。
“你一定要自己回去,好吗?”
“咦?”
“答应我!”
“呃……哦。”
“我要走了,抱歉。”
捏住我的肩膀,沉重吐出一口气,收回双手迫不及待坐进的士,他朝我勉力一笑,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将我回报的微笑隔在外面。
愣在原地的我眼睁睁看他坐车离开,最后连车尾的红灯也看不见了。
明明很着急,却不说出口,纪金兰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回家,看来只有回家了,一个人回去?当然只有我自己了,难道还有人送我吗?无精打采蔫着脑袋转头,却看见身后的程质虎委屈的低着头,站在安安娜面前乖乖接受一袭泪水包裹的糖衣炮弹。湛曦立在HERO门口,不动声色站在那里。
不知怎的,触到那道目光,我马上拔腿就跑,再次气喘吁吁回到家中,挨了外婆一顿劈头盖脸的唠叨加斥责加罗嗦后,换掉衣服洗完澡继续听训,扒完饭赶忙回房窝进被子,温度回升体内,这才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
啊,不要想了!脑袋嗡嗡作响,有点昏沉,好困。触碰脸颊的手背一阵滚烫,发烧了?呵呵,原来我也会发烧啊……
不知几时醒来又昏沉睡去,突然手机铃声响亮刺耳,我不得不睁开眼却又缓慢合上,抬不起手,力气仿佛全部抽光,这或许就是高烧产生的明显效果吧。
“喂,你好……”
“是我。”
“哦……”
“抱歉,今天临时有事离开,你……还好吗?”
“嗯……”
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就连眼睛都一直闭好休息呢,担心睁开后,擦不完满脸灼热的泪。
“你怎么了?好象有点不对劲。”
“没有,我很好啊,哈哈~~对了,你的事情……事情处理好了吗?”
费力打起精神说完话,胸口快速浮动,看来说话也受了影响。纪金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旷,好象在什么地方。
“嗯,好了。”
“那就好。”
“还有事吗?”
“怎么了?”
“我困了,想睡觉。”
“哦,那你睡吧。”
“嗯……”
真决绝啊,看来我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字的分量。
闭着眼,拇指摸索一阵正要按下挂机键,里面传来的好奇询问令我赶忙停止动作。
“你在干什么?怎么有细碎声。”
“哦,我在找挂机键。”
“哦。”
“嗯。”
“……”
“找到了,拜拜拜。”
“等一下。”
“怎么了?”
我的心头不禁雀跃一番,他终于留住了我,可是下一句话却让人快速跌入谷底,爬上去有些艰难。
“你一个人回去的吗,没有谁送你吧?”
“嗯……自己回去的。”
“那就好,睡吧,晚安。”
“你在担心吗?”
“什么?”
“担心还是害怕,害怕失去我?”
“很晚了,睡吧。”
“和湛曦,真的没有和好的余地吗?”
“别说这些,我不感兴趣。”
“我希望你和他之间……”
“我要挂了,外面站太久,有些冷。”
他的绝情令我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深深吸气,分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冷落的空气中有种悲哀。
“放心吧,他不会送我的。”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让你别担心。”
“没有。”
“以后也别在意。”
“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啊哈,突然感觉真累,你累么?”
“累。”
没料到他想也不想就回答,是不是代表他同样疲惫?
“哈,我也是,好累,那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意思?”
“哦,我是指说到这儿吧,电话打了挺久,你我都去好好休息吧。”
“为什么不是我们,是你和我?”
咦?怎么感觉他今天有些纠缠不放呢,这很重要吗?
我赶忙用轻快的声音安慰道,头却快要爆炸了。
“哦,我们,对,是我们,我们都去休息吧。”
“好象很勉强。”
“没有啊,我们,我们,我们,我们,我们,哈哈……”
头好痛……
“你是我的。”
忽然冒出的话让我的大脑倍受冲击,委婉话语迷惑人心,却抑不住悲怆啊……
敛下沉重的心情,我轻轻询问道。
“一直都是吗?”
“一直都是。”
他的回答很坚决,没有半丝犹豫成分,使我的摇摆不定立刻沉淀下来,可是一想起今天所发生的那些事,很想好奇打听究竟。
“今天发生了什么?看你走的很急呢。”
连程质虎不断挑衅的激将也不屑一顾了。
“没什么,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可以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用担心。”
“哦。”
一句不用担心就将我的问话搪塞,看来只能和他说别的事情了,虽然接下来这件事无足轻重,但我还是要得到一个明确答复。
“你不是说下班后送我回去吗?”
“对不起,那时正好有事,下次吧,呃,明天,明天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等你,送你回家。”
“是吗?该不会一声不吭就跑掉吧?”
“呵呵,不会,今天例外,以后不会了。”
“哦~~~那我要怎样才能相信你?”
“啊……”
“哈哈,开玩笑的,我一直都相信你呢。”
“哦,是吗……”
他的语音耐人寻味,拉长的询问声让人浮想联翩,除了浮想,接下来……还有感动。
“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谢我?真奇怪呢。”
“呵呵……好了,小兔子该按时上床睡觉,不然会被十二点钟敲门的大灰狼叼走!”
“哇,真的吗?好恐怖,好恐怖呀,嘻嘻~”
“别怕,老公会保护你的,老婆快睡啊。”
“我滴老公也会说那种幼稚的话呀?”
“嗯?”
“小兔子,大灰狼,哈哈哈~~~”
“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还以为你纯粹是个完美型帅哥呢,不过……好可爱呀!”
“当然了,那要看对象是谁,仅此你一人而已。”
“哇~~~惊讶!”
“睡觉吧,晚安,kissyou。”
“等一下,怎么kiss?隔着手机呢。”
“用心去听……”
听筒内仿佛真的听见嘴唇触碰的声音,轻柔的令人脸红,心情好愉悦喔……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我要进来,快点儿把门儿打开……”
“啊~~~求你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晶晶你是不是被鬼缠上身了?一大早总唱这么一句,不烦吗!”
“一点也不觉得呀。”
“可是我烦呀~~~老是重复同一句,会死人的!求你别唱了,行行好,多让我活几年吧,最起码要过完这个新年啊~~~”
吉彩儿一个劲央求我早点回归正常人类轨道,八爪鱼般缠上我,双手紧紧捂住我的嘴巴差点令人窒息身亡。
“唔,唔……”
“你答应我不唱了就放开你!”
“嗯,嗯。”
刚松手没一会儿,她又立即拼命捂住我,不就是念了个小兔子,她干吗激动成这样,非的把我生吞活剥了她才甘心吗?正巧路过的尹圣海看见闹成一团的两人,兴奋地哇哇大叫。
“吉彩儿你准备亲自手刃梦晶晶吗?好期待呀!快看呀,杀猪了!”
“唔唔唔,唔唔唔~~~~~”
拜彩儿双手禁锢所赐,我的声音几乎模拟成蝙蝠侠的超声波了,手脚不断在空中腾空比划,尹圣海看了笑的更快活了。
这个死尸烂人,非但不帮我,还招来更多观众看免费大片,真想将彩儿文具笔袋里的东西全部塞进他口中。
班里的同学早对我和吉彩儿两人兴趣平平,没什么人好奇,除了悄悄向这边打量的颜童玟。不知怎的,一看见她,立即想起另一个人,那个人其实也是有人喜欢的,只不过他不喜欢她,他喜欢……
“喂,你在想什么?”
吉彩儿用手重重推了下我的脑勺,看见我即将发怒的模样,她立即双手作揖闭目道歉。瞪了她一眼,我从书包里掏出梳子道。
“你知不知道人的最高智慧全部储存在太阳穴里面!我梦晶晶除了文化低点,其它的都还可以,别歧视我啊,我也是有智商的。”
“啊?扑哧!你说什么,哈哈哈,笑死我了!逗人啊,晶晶你不去竞选喜剧演员真是浪费材料!”
“真的吗?既然这样,今天的大扫除任务你包下了。”
“喂,喂,那个例外啊!昨天才帮过你,想让我独自挑大梁,才不干~~~”
“别这样嘛,我和你说,我家相公今天在校门口等我呢,求你啦,就这一次,看在我比叫花子还可怜的份上,答应我吧,我唱歌给你听啊……”
“啊啊啊,又来了~~~我宁愿包下整个校园,也不要听你唱歌!神啊,让丘比特射死我吧!”
“你就那么不想听我唱歌吗?”
“嗯!”
“为什么?”
“你的歌声不是一般人类心理可以承受的!换句话说,听你唱歌有种想死的冲动!”
“什么,你胡说!湛曦上次都听我唱了,没有死,一直活到现在,好好的呢。”
“你傻啊,他和你在一起抱着什么心情,自己好好想想。”
彩儿忙乎练字,将我搁在一旁冥思苦想,抬头看我想的似乎比较吃力,朝我挤眼示意趴在桌面休息的颜童玟。
看她做什么?我不禁有些迷茫,彩儿悄悄凑到我耳边低声道。
“她对湛曦抱什么心情,湛曦的心情就她那样。换句话说,也就是安安娜对纪金兰那种感情。”
“我知道啊,湛曦喜欢我。”
“什么!你已经知道了~~~他向你告白了吗?”
“没有,只是感觉而已。”
“感觉是种靠不住的东西,非得让他亲口说出来比较确切。”
“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听他告白,然后感动得一塌糊涂,略有表示就是哭一哭,体现女孩子的玲珑娇小,懂吗?真是懵懂少女。”
“听他告白,然后感动,哭一哭,还有吗?”
“没有啦,你还想怎样?”
“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
“你是不是白痴?”
“你才是白痴咧~~~”
“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军师,你难道忘记我的BF是纪金兰吗?为什么要乱假设呀!”
她持笔恍然大悟哦了一声,眨了几下眼转头望我。
“那一定是我弄错了……不过,不知为什么我的脑中只有你和湛曦的身影,甚至出现你穿婚纱的时候,新郎是……”
“嗯?”
“不不不,不说了,否则你会掐死我的~~~”
“你不说我也会掐死你的!”
“不要啊~~~”
“我的婚姻前途已经掌握在你脑中了,要是不替我描绘好未来的美好蓝图,你就把剩余几天的卫生任务包下吧!”
“哎呀,真是离奇的冤哪!别硬塞些站不稳脚的歪门理由说服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完成!”
“彩儿,我的好姐妹啊,请你再帮我一次,明天我带鱿鱼丝给你吃,我妈妈寄了好多江浙特产回来,可好吃啦~~”
“真的吗?是不是长长的那种?”
“嗯嗯,那种美味,那种可口,那种柔软,吃第二口还在回味第一口呢。”
“一包是不是少了点?”
“还有糖,口哨糖,给你三粒!”
“好啊,成交!不许反悔!”
“嗯!”
就这样,以一包鱿鱼丝三粒口哨糖换取放学后的自由,真是太划算了,哈哈哈。不反悔,绝对不反悔,哈哈哈。
放学门口站着的那个人,真是令人精神振奋,看来美丽的事物的确有净化环境的作用。
走到纪金兰身后,刚想拍他,他正将手机放进口袋,看来刚刚接完电话了,扭头看见手僵在半空中的我,他的表情好象不怎么轻松,那通电话好似有点问题。
他这才记起向我微笑,浅浅的笑容不是特别轻快。
“下课了吗?”
“嗯。”
“回家吗?”
“嗯。”
“要去别的地方吗?”
“不用了,你怎么了,看上去忧心忡忡似的。”
“我……算了,走吧。”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迟疑目光盯住地面,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满是焦灼,扶住我的肩头,很明显,这次他又要丢下我了,而且很明确,是的。
“我改天送你,今天你先自己回去,好吗?”
“为什么?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是我不对,又爽约,今天你先暂时自己回去,下次我一定送你,明天,明天好吗?”
“为……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毫无头绪的我眼睁睁看他飞奔离开,却无能为力。好吧,姑且认为他有急事,可是对我也不能说吗?我在他心里的名次是不是下滑了。
“哇,晶晶你这个骗子~~~把我昨天辛苦劳动的成果还来!什么鱿鱼丝,什么口哨糖,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啊啊~~要死人啦,谁来阻止杀人犯呀!”
“你还好意思说,这包鱿鱼丝都过期了,还有这些糖,是不是一块钱三粒一包的那种廉价货呀~~~”
“别喊那么大声,被别人听见多不好意思呀,嘘~”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四个字?我真是被你摆上道了!”
“其实很好吃的,我昨天还吃了呢,前天发烧连药都没吃,就吃了这种糖,百病全无啊,哈哈哈!”
吉彩儿一边抱怨我塞假货给她,一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鱿鱼丝,这丫头不是说很油吗,现在怎么吃的津津有味啊……
我承认,那包鱿鱼丝确实油掉了,但不知道已经过期,昨天回家自己吃了一包,只是觉得味道很怪,没太多在意,至于那三粒糖,确实是从赵来昕房里捎出来的,便宜是便宜,毕竟还是糖嘛,有甜味的。
“这种廉价货,这种廉价货,吧唧吧唧,以后别再糊弄人了,不吃那一套!”
“你不是吃的正香嘛。”
“那是没有什么可吃,只好吃自己的手指头了,谁对你这种赝品感兴趣~~~”
“火气别那么大,彩儿,我知道你一向很照顾我,比我妹妹还亲!”
“为什么不是姐姐,我比你大几个月呢,叫姐姐,快!”
“姐姐,今天的值日……”
“去死吧,我吉彩儿要是再帮你扫地,以后就改叫无名氏!”
“不错啊,跟吴王夫差同姓,皇族呢~~~”
“你到底是从小文盲还是听力有障啊?扫盲组怎么没把你扫掉!是一无所有的无,不是口天无,你这个文盲村长。”
“哦,随便吧,哪个都行~彩儿呀,你今天还想吃什么,我都买给你,只要你开口,在我能力所及范围内,一定照办。”
“Really?”
“啊哈~”
“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动机不纯喏~~~”
“没有,没有,我是纯洁无暇的梦晶晶,世界上仅此一人,再无雷同。说吧,想要什么?我立刻给你买去!”
“我想知道你突然慷慨解囊的最终目的,是不是刚才提到的值日?”
“是呀,是呀!”
“想都别想!就算你撞破脑袋,血流成海,我也不会眨半下眼的!”
“不要那么决情嘛,有事好商量,今天纪金兰送我,他答应过,一定会送我回去的。”
“他都放你鸽子那么多回了,再信顶个肺呀!”
她拿起一张白纸坐下来认真临摹,对纪金兰这几次失约颇为愤慨,毕竟对方是我,她才会如此气愤吧,换成被放的人是安安娜,彩儿大概会乐得往空中甩墨水了。
回过头,她望着我,有些认真。
“他今天要是再食言,怎么办?”
“不会的,他不会这样的,他说过一定会送的,一定会的……”
我强词夺理为自己争辩,彩儿只是切了声,没有多加理睬。
其实我自己心里的天秤也在来回摆动,他会送吗,会送吧?
纪金兰你今天一定要送我回去,一定要啊,千万别像前两天那样丢下我不管,什么都不说,这样真的令人难受啊。
“安静,安静,下面宣布一下冬令营活动的时间安排事宜!”
一看见讲台上高谈阔论的那个家伙,恨不得脱下自己的鞋子砸中他那张扁脸!就是这个可恶的家伙不仅害我天天扫地,还让我一人独自参加冬令营,甚至分个背锅子的沉重任务,难道这家伙把我当作了男人吗?什么净重不能轻于二十斤,以为我是移动厨房吗?这个家伙,迟早有他好受的!等着瞧吧,以后挑个时间整理整理。
“由于天气缘故,今年冬令营的时间推迟到明年……”
“哦耶!”
呃……
为什么只有我一人喜洋洋站起来,而且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全班都吃哑药了?
“梦晶晶你干吗,是不是又想受罚?快点给我坐下去把手收好,不然继续加罚你!”
我赶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头深深埋进手臂中,试图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讥诮目光,就连彩儿这丫头都投了个自讨苦吃的不善眼神嘲讽我。哎,看来我的霉运还在茁壮成长着。
班长翻了翻白眼,继续讲完被打断那部分。
“时间推迟到明年期末考试结束后,也就是一月十八号。哇,多好的日子啊,你们考完后不仅有个充沛的寒假,还有快乐的冬令营活动,真是心动十分,啊!”
快点蒸发吧,那么丰富的感情留着回家好好渲染吧,真是糟蹋环境、糟蹋眼球、糟蹋地球人。
日期改了?那我得和纪金兰说声,正好放学后他会送我回家,生活真是越来越美好了,哈哈哈。
放学后,我三下五除二马虎解决完卫生,刚抓起书包,立即被吉彩儿拉住,她扫了一眼周围,不太满意我的行事作风。
“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呀,这是练草书的地方吗?”
“啊哈哈,已经很干净了,不用再扫了。”
“是呀,都是留给我善后的。你别老是纪金兰前纪金兰后的,当心他把你卖了!”
“怎么可能~不许你把我的纪金兰塑造成坏人形象,连想都不可以往那方面想!一定要往好的方面想,好的方面,听见吗?”
“那你前天发烧,他知道吗?别老替他说好话,拿出实际行动才算数。”
我顿时默然,不一会儿又想通了,坐在座位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她面前乐呵呵炫耀道。
“看好啊,我让他现在就过来接我,顺便帮我们打扫卫生,怎么样?”
“哈哈哈,太棒了,赶快打给他,赶快~~~”
“你刚刚不是对他颇有微词吗?”
“现在我已经对他全面改观了,只要他来,一切好商量~”
“别套用我的话,那是我的。”
“知道了,知道了,快打吧,这几天打扫,我的掌心都长茧了,真不雅观啊。”
“给你听下他的声音,很悦耳的。”
“得了吧,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地球~见过他,也与他说过话好不好,你别小看人啊!”
“哈哈,我还以为你不是地球的。”
按下手机号码,彩铃声过后,一阵刚睡醒的声音传入耳内,我不禁感到奇怪,眉头皱了皱。彩儿望着我这副模样,刚想询问立刻打住,里面开始有人说话了。
“喂……”
“我是梦晶晶,你现在过来吧,我们已经放学了,有份惊喜等着你。”
嘻嘻~~~我和吉彩儿偷笑着,彼此交流一个熟识眼神,所谓的惊喜不过是让他过来帮我们打扫卫生。
“哦,放学了吗?这么快。”
“是呀,你在校门口吗?现在来下我的教室,想请你帮我们扫地。”
再也忍不住和彩儿一道开心笑起来,听见笑声,他也很好奇。
“你和谁在一起?”
“哦,吉彩儿,一个丑女。”
“梦晶晶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大丑女呢!”
彩儿大声嚷嚷便转身离开了,她大概义愤填膺,忘记有人会帮我们打扫,又开始勤恳打扫了。也好,让她先扫点,一会儿纪金兰来了,可以少扫点。
“你们好象挺开心的。”
“哈哈,是呀!你快点过来吧,我在教室里等你,广告设计系的教室,你知道吗?”
“我现在来不了,真抱歉。”
“来不了?你在哪里呀?”
“我……今天没来学校。”
“什么?”
“今天大概不能送你回家了,你……不会生气吧?”
啪的一声,手机掉在地上,听见响声的彩儿回头一望,慌忙朝我走来。
“怎么了?哎,手机掉了拣起来呀。”
发觉我的不对劲,她弯身拾起手机左右查看下,幸好没摔坏,又递给了我。对方没有挂电话,只是焦急道。
“怎么了?刚才那个响声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尽力用轻快明朗的声音回答道。
“哈哈,没事,走路撞到墙了,额头差点起包了。”
吉彩儿立即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我猛瞧,她可能无法理解我为什么撒谎。
“呵呵,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回去记得涂点药啊。”
“嗯,嗯,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拜拜拜。”
不顾对方还在说话,我毅然按下挂机键,再关机,拿起扫帚走到讲台处,开始拼命打扫。吉彩儿跑过来拉住我的手,飞起的扫帚差点扑她脸上了。
“喂喂,你在干什么呀?哪有这样扫的!刚才怎么了,你别生闷气呀!”
“我哪有生气,只是突然很想扫地,这样不是很好吗,哈哈哈!”
“笑什么呀,比哭还难看!他又放你鸽子了?”
“他比总理还忙,哈哈,我们就别妄想有人帮咱们打扫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又不是吃垃圾,快点告诉我刚才怎么了?别一人发神经了,真怕你想不通和颜童玟一样跳楼寻死。”
“我有那么脆弱吗?蠢人才自寻死路,我梦晶晶还没享受完人生,怎么可能有那种弱智想法,别发傻了。”
“哎呀呀,今天你不用打扫了,全部留给我吧。”
“干吗留给你,不负责任的家伙才最喜欢偷懒,把事情全部推卸给别人!我……我最喜欢扫地,最喜欢扫地了。”
站在一旁,略微觉得没什么大碍,她便走开打扫自己那份去了。
倒完垃圾,锁上门,我笑吟吟挽住她的手臂,她顿时将我的脸推开。
“别冲我这样笑,感觉自己看见了南瓜。”
“我们去健身吧,现在就出发,go!”
“喂,你是不是有心事呀?一下子转变那么大,别吓我啊~~~”
“我是梦晶晶,你是吉彩儿,没错吧?我们现在去美美美健身馆锻炼身体,哟嗬!”
“啊,你是不是疯了?梦晶晶你是不是疯了呀,疯了要去看医生,吃药啊……”
拽着她一路狂跑,汗流浃背的两人终于抵达小小大厦脚底,仰望一眼矗立的高层建筑物,我拉拉几乎断气的吉彩儿,她摆摆手,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和我耗了,现在只能扶住墙面,大口呼吸。可仍旧精神百倍的我还有力气说话,连语气都很清晰。
“上去吗?”
没有回音,她冲我挥挥手让我自己先上去,她还要歇口气。转头走进去,电梯停在一楼处于等待状态,可我还是踩着楼梯一步一步走着,酸痛的双脚知觉依然,至少它们还在行走。
爬上三楼,等了十分钟,才看见姗姗来迟的彩儿,她的眼中闪烁着惊奇光芒,指着我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倒是许久不见的馆长走过来,看见我们两人这副模样不禁笑起来。
“你们刚上完体育课吗?”
“没有。”
“那就是开过运动会,刚刚参加完跑步项目?”
“哈哈,怎么会呢,馆长,湛曦呢?”
“他去机场接他爸爸,可能还没回来吧。”
“哦,我去洗下脸。”
“好的,马上就上课了,好好准备下。”
“嗯。”
难怪没看见他,我轻快一笑,用手背拭去额头的汗水,走向洗手间。
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过来,背部紧贴墙面的吉彩儿张着嘴巴,痴呆样和疯人院的选手有得一比,她像刚吃过一缸烟灰,僵硬的嘴巴似乎可以灌入许多水泥。指着缓缓流下的自来水,我对着镜中自言自语。
“看什么,你不洗吗?”
“哦,洗,哦,洗。”
她应声道,跑到我身旁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又缩回手。
“很正常啊~~~晶晶你刚才叫了个人名,可以知道处于什么动机吗?”
“哪来那么多动机?我那是纯粹问候,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这么说,你放弃那位爱人了?”
“No。”
“哦,算我猜错。你会留下来健身是吧?”
“嗯。”
“两节课都会坚持下来?”
“嗯。”
“不会半途而废?”
“嗯。”
“恭喜你终于升级为正常女性了!Hooray~~~”
“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我回家了,拜拜拜。”
“啊,我的天,你怎么就回去?刚刚不是已经说好留下来吗?”
“我现在心里很烦躁,再也待不下去了,走了。”
“哎呀,你的样子好恐怖,还是回家更好点,这里的设施恐怕你连个水龙头都赔不起,别连累我啊,我最近资金紧张,再见,路上小心撞车啊!”
“你到底咒我还是希望我撞到啊!乌鸦嘴,我真的走了,拜拜拜。”
心里果然莫名烦躁起来,趁馆长转身走进办公室,我赶忙跑走溜掉了。哎,我又做了逃兵,看来自己与这个地方感情不深哪。
每次来这里都盼望一出门就能乘电梯,可是希望一次次落空,电梯不是悬在头顶就是被胶水粘在下面,许久也不上升。还是走路好,锻炼脚部肌肉,还能欣赏路景。
刚刚走出大厦,一辆熟悉的汽车停在路旁。听馆长说湛曦去接他爸爸了,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吧,只是没有看见人影。
“几个箱子呀,还有没有?”
“没有了,就这个。儿子啊,看你那么帅气,连老爸都忍不住羡慕年轻真好。”
“那当然,谁让你比我早生那么多年,羡慕是应该的。”
“你这小子,什么话呢!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哈哈哈,也好,颇有老爸我年轻时的风范。”
“肯定比你帅多了!”
听见渐渐清晰的声音,我频频转头张望。
湛曦正与一个身材魁梧却矮他半个头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两人笑嘻嘻的,仿佛有使不完的快活,聊不完的话题,永远不会泯灭的开心。
这小子竟敢自鸣得意,仗着远在西洋彼岸阔别已久的老爸对自己那份疼爱,漫无边际夸大其辞,当心天理不容,下个雷劈他一顿。
“是啊,是啊,帅多了,别让妈妈太宠你,不然我会吃醋啊。”
“还宠?她天天扯我耳朵,出门不打几下不舒服。老爸,有句话我得提醒你。”
“什么?”
“是时候教训那女人一顿了,她都快踩上我的脊背吃饭了!”
“哈哈哈,是吗?”
“好不好?老爸好不好呀?”
原来这家伙也有这一面,撒娇挺有天分嘛。
他爸爸保养的真好,真好奇用什么护肤霜,看上去好象才三十多岁,一点也不显老,和馆长真相配,真是美女与……哦,不不不,是美女与帅哥。乐呵呵直笑着,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挺开朗。
“可是我也怕你妈呀,要是她改踩我的脊背怎么办?”
“怕什么呀,反正你都做她奴隶好多年,再来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个臭小子真是太直白了,一点忌讳都不顾,不过这也正是我的儿子呀,有个性,我欣赏,哈哈哈。”
“嘿嘿,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是夸奖我吗?”
“嗯哼。”
原来这对父子是活宝,被他们之间融洽的气氛所吸引,双腿忘记了移动,愣愣站在那里望着他们走近。
看见我,湛曦愣了下,很快又歪起脖子斜视着我,对他爸爸挥挥手。
“爸爸你先上去吧,我等会来。”
“你不上去吗?”
“嗯,我还有事,你先上去吧,给妈妈个SURPRISE呀!”
他笑了笑,他爸爸不住点头赞同,看见站在大厦门口的我,竟然问了句让人喷血的话。
“这幢楼要买票才能进去吗?”
大叔,我看上去很像票贩子吗?很想翻白眼,却拼命忍住了,因为这个男人朝我投来一个和煦的笑容,暖意十足。
湛曦立即大笑,与刚才一副不上心的藐视模样大相径庭。
“哈哈哈,不是的,我认识这个家伙,黄牛集团的总裁,全球懒人榜五百强首位,无人匹敌!”
这个家伙竟然当着大人的面奚落我,实在是目中无人了。他爸爸走近一些,瞧了我几眼转头询问道。
“别这样取笑女孩子,不礼貌。老爸先上去了,你和自己的朋友慢慢聊吧。”
“哦。”
“再见,小姑娘,有空来我家里玩。哎呀,不要推我,湛曦啊,你这个孩子……”
还没来得及说完,他爸爸被强迫推入电梯直升三楼。湛曦拍拍手掌,仿佛刚将一箱来自美国的葡萄送入货梯。瞟了我一眼,他无聊地发了几声喀嚓喀嚓磨牙声,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正要转身离开,他连忙喊住我。
“又想落跑啊,懒丫头!”
转过身,刚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转回去,手臂却被拉住,他的茫然表情浮现在眼中。微微启动嘴唇,他的一颗颗洁白牙齿立即显现出来,令人羡慕。
“我,我……”
“干吗?”
“喂,死丫头,我前世欠你几百万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我,你一点都不客气!”
“谁让你说我是黄牛头子!”
“哦哈哈哈,原来是这个呀~又没说错,你本来就这副模样啊。”
甩开他的手,我奋力送他两个卫生眼,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不要惹我发火啊!
“喂,你不高兴吗?”
这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凑近的脸庞让人大惊失色。干吗凑那么近,除了纪金兰,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副皮囊也可以令人倒抽气嘛,原来帅是有家族遗传基因的。
“没有。”
淡淡答道,我径自踩着人行道上面的格子线条走着,心中怨气渐渐积聚,他的声音仍旧在旁边徘徊。
“原来真的不高兴啊,谁那么大胆惹到你这只刺猬了?”
停下脚步瞪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着,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他连君子之交都谈不上,没缘分。
“看来真有人惹你了,谁啊,别闷在心里,说出来总比抑郁死掉好吧。”
“你这只黑乌鸦快点带着你的乌鸦嘴以三秒零一二的速度消失掉,真烦人,讨厌!”
“哇咿~喷火龙呀!衣服差点烧成纸片了!”
这家伙自以为好笑似的不停开玩笑,我却半点兴趣都没有,丢下他独自走路。可他不停绕在我身旁,讲的笑话越来越令人生气。
“别吵了,让我清静下,走开啦~~~”
“据报道,这只巨型怪兽不仅气势汹汹,甚至有袭击地球人的爱好,啊啊,她正准备过十字路口,大家千万别靠近她,尤其是没买保险的先生小姐们,这非常不划算啊!”
我怒气冲冲回望他,他却嬉皮笑脸手持一只空气话筒,向右侧了下脑袋,脸上的开心笑容包含无尽的淘气。
不理他,等待绿灯出现稳定后,我快速冲过去,还没跑起来,他却已经堵在我前面,收回满脸粲笑,疑惑的目光紧盯着我。
“你怎么了?好象非常不开心啊,究竟谁惹了你,快点说啊!受不了,死气沉沉一点也不适合你。”
“我没死,不是好好的吗?我很好,我很好,听见没有!让开,别挡在马路中央,我没买保险,被轧死很不划算!”
他微微发怔,很快笑了起来,明亮的眼眸闪现开心的光波,让我不禁有些看呆,可是这家伙真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下一句话真是让人噎得去死。
“死不了,像你这种口杂的丫头,命长的很~不信的话就站在这别动,我保证没有一辆车敢碰你,要不我们一起试下吧,来啊,哈哈哈。”
“你在发什么疯呀?不要拉我,我要回家呀~~~”
挣开那个故意捉弄自己的家伙,飞快跑过斑马线,直到双脚稳稳落到人行道才安心,回头一望,湛曦却双手插袋站在马路中央,冲我笑着,尽管有些帅,可还是让人忍不住想扁他一顿,这家伙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有十秒就亮红灯了,再不过来就真要淹没在车水马龙之中。
一咬牙,四处张望当心车辆,我立刻冲过去跑到他身旁,拉起他的手沿着斑马线往人行道方向奔去,脚刚落地,我马上右手攥成拳头砸向他。
“你是不是疯啦?玩也不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太过分了!”
“我怎么了?不就是站在路中央嘛,又没有在那里跳肚皮舞!那个交警岗位真是酷弊了,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听他一人指挥,原来手的魔力如此巨大!”
“想死你回家去死吧,别死在公共场合,省得清洁工作人员费事清理地面的血渍!”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不过站了一小会儿也要唠唠叨叨,真是拼上鸭子的姑妈了。”
“你!好,好……”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今天我不想争辩什么,一扭头,生气向前方走去。他赶忙追过来,嘴里不断念叨,具体什么听不清楚,因为我正用力捣住自己双耳,闭紧双眼,脚依旧行走着。
手被硬生生拉开,肩膀也被拉住。干吗,要打我吗?他在干什么!
右手五指合成一把扇状,朝我的脸庞扫过时,刮起一道冷飕飕的寒风。
“哈哈哈,吓到了吧?我可没打你,别扭曲现实啊!”
瞪着他,几乎气愤的说不出话,一把推开他,极力忍住发作快步离开。再也不想看见这个笨蛋,真是可恶,竟敢威吓我,差点以为自己的脸被打了。
“喂,你走那么快干吗?生气了吗?别生气,我和你闹着玩的,仅仅是个闹剧,别当真啊。”
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应该留在那里发呆听那对父子唱双簧,我怎么那么迷糊啊,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被这家伙一闹,火气越来越大了。再惹我,真会发飙了!
身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他终于脑袋开窍意识到不惹恼我?只是人呢,怎么不见人影?
“哇,你在找我吗?我一直在你身后呀。”
他从我身后跳出来,着实吓人一跳!我赶忙捂住胸口,差点吓死。
一个蓝色包装纸包裹的小型方块物递到我面前,他的眼中充满随和,声音清朗悦耳。
“给你。”
我狐疑地盯着他手中的东西,半晌没有伸手去接。
“什么东西?”
“小型炸弹,美国最新产品,哈哈哈!”
“你留着炸自己吧!啊~~~我不要,别硬塞给我呀~~~”
“打开看看,比比你和它哪个威力更大,哈哈。”
“坏蛋,我才不要和这种东西比试呢,你自己留着炸门牙吧!”
硬塞到手中的物体被我一股脑使劲扔掉,来不及想太多,我立刻拔腿就跑,要是爆炸了可不好玩了。
他弯身拾起,冲着我大喊道。
“我和你开玩笑的,这是我老爸从美国带回来的巧克力呀!”
巧克力?传说中香甜可口的巧克力?真的是巧克力吗?
他爸爸从美国回来不假,可是他爸爸从美国带回了巧克力,这个情况值得探究~~~为了我的生命安全,还是避远些好。
“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眼泪突然落下来,这是怎么了?
可是,他拿着那个东西望着我的目光有些失神,愣在原地的表情一直留在我的脑海,无法抹去。
外面好冷,强劲气体不时盘旋在身体周围,天空有些昏暗,正聚集一些朦胧不清的云气。拉拢衣服还是觉得冷,索性双手环抱,弓着背朝前走。
该去哪儿呢?现在还早,尽管天色暗淡,还是不想回去,随便走走散心吧。
人们裹紧自己,尽量走得匆忙,早点离开这个寒冷的大街。也许只有我相反,慢悠悠踱着步子,轻淡瞟过周遭景物。
冬天其实很美,只不过严寒使人们无暇欣赏眼前的事物,他们看见的只是凋零的大树,枯黄的叶子,清冷的枝干,没人注意顽强不息的生命力,没有人会注意。
灰色的天,刺骨的风,寂寥的街,只有我独自慢慢行走,身旁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跑,向前跑,他们都比我快。
为什么脚总是有力气可以不停奔走,真希望力气突然消失,栽倒在地面,与泥土一起化作大地最幸福的孩子。
公园里,终于发现了比我慢的人,几个小孩蹲在地面尽情玩耍,快活神情让人差点忘记这是个寒冬。
站在他们身后愣愣怔怔,恍过神朝一张长椅走去坐下,掏出手机,犹豫几秒后还是按下了开机键。一阵悦耳短信音闪过,我赶忙按下查看二字。
「丫头,你要是实在生气,把那家伙号码告诉我,我替你骂他!」
呵呵,彩儿不是忠实的瑜珈精嘛,哪来的时间分神啊,朋友真是伟大,这一辈子永远永远都不要把友情丢掉。
劈啪劈啪打完一串字给她,算是内心由衷感谢吧。
「没事,我不打算骂他,下次要亲自踹他,放心好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哈哈。」
哦,还有短信。谁的?号码没见过,不过很拽,后面八个八。
「要发票吗?无论粮票、税票、办公用具、体育用品等等等等统统供应。」
啊,删除删除删除,这种垃圾短信怎么发到我手机上面了?等下,删除前先发个短信咒骂解解恨,没见本小姐心里不爽的很,现在正是熊熊烈火时期,还来火上浇油,真是想挨顿结实的臭骂了!发什么好呢?算了,还是不要给对方予以致命打击,只要挫挫锐气即可。
「垃圾、垃圾、大垃圾!你这个粪桶别再贻害他人了,早点进化粪池分解得了!」
哼,惹我没什么好处,坏处倒是一大堆,本人最喜欢斗嘴了,敬爱的毛主席曾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哈哈哈。
不甘心这么轻易放过那个垃圾信息发布者,再追加了几句。
「混蛋,下次再发这种骚扰短信,非得折断你一条腿!」
「无聊的鸟蛋,早点下地狱吃便便去吧!」
「熏死蚊蝇的破烂货,识相点就别污染地球,当心别被地球人乱棍打死!」
还发吗?算了,到此为止,短信也要钱,收敛下,以后再发,估计那家伙不会再发过来了,被我这番唾弃应该有点廉耻心吧。真是可惜了这个好号码,没想到是办假发票的。
将怒气全部撒在那个倒霉的号码上面,心里其实明明想找另一个人出气。我拿着手机端详一阵,前后翻阅收件箱发件箱草稿箱,以及未接来电,硬是没看见那个期待的号码,他的号码一直静静躺在通讯行列,大概此刻已经将我遗忘,就连打给我的想法都没有,或许根本就不曾惦记过我吧。
哗哗哔啵,一封未读信息,刚刚发来的,怎么又是陌生号码。
好奇打开一瞧,却着实让人震惊——
「死丫头你快点找根绳子上吊自杀吧,留在这世上真是腻透了。」
这!
哪个神经病发这种短信,还不如多接几条办假发票的信息呢。我极力稳住情绪发过去确认是不是出错了。
「短信发错人了吧?」
很快,一封新短信发过来了,打开一看不禁两眼冒绿火。
「梦晶晶你不是很喜欢在男人面前做作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那恶心的生活!」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开始与对方进行短信对骂。
「你是哪个茅坑里的石头?」
「你管我是谁,我是你祖宗。」
「你这个神经病是不是全国通缉的头号疯子啊?有本事报出名字,别在这耍卑鄙手段!」
「还不知道谁卑鄙呢,抢走别人的男朋友,你不觉得羞耻吗?你的道德底线在哪里,还是根本就没有,你的父母还健在吧?」
「警告你再掺我父母半句谗言,当心我就是死也会把你揪出来!你这个没教养的家伙!」
「劝你多照照镜子,砸碎之后再将脸划成横竖道道,比你现在这种黄脸婆样强多了,听清楚,你配不上纪金兰,要识相点。」
「你是谁?有种把名字报出来,玩阴的算什么!是不是安安娜,还是她朋友?」
「安安娜?怎么又多了个没听说过的丫头,喜欢纪金兰的人还真多啊,看来处理你们这些障碍得花点时间了。」
「处理障碍?哈,真是好笑,就凭你这种见不得光的低级手段?有本事光明正大向我挑战,暗地挑衅算什么,或者你根本就是个低劣者,连称上对手都不够资格!」
「很好很好,反正你失去他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我会笑着看你痛哭流涕的。」
「你在说自己吧,还不知道谁笑到最后,谁哭到最痛呢!臭丫头,快点把你的名字报出来,抢夺我男朋友也不是靠这种庸俗的恐吓吧,有意思么?」
「丫头?我可不是。慢慢等吧,你和他分手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期待着呢。」
「臭小子你乱起什么哄,是不是嫉妒纪金兰比你帅呀!」
「小子?那就更不是了,随便你怎么猜怎么想,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谁,但是我却可以看见你的下场,凄惨啊,还有悲怆,真不错。」
「不男不女的人妖,你去死吧!」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信,看来那家伙不会再发过来了。
一阵不详预感快速传遍全身,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腹背受敌的我总会这样,因为男朋友是纪金兰,那位无时无刻让女生钦仰的顶尖男生吗?精美的五官令人惊叹造物主的神来之笔,可是却不停掀起轩然大波,他大概还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吧。
虽然我不喜欢依靠别人,可是现在这种没由来的视觉打击简直让人无法承受,再也没有勇气重新翻看,我的心恍如浸入冰山,一种抽冷的毛骨悚然让人战栗。
短信又发过来了,依然是那个令人恐怖的家伙。
「想知道纪金兰在哪里吗?」
拿好手机,我飞速按键打字,手指不停颤抖着。
「别以为编些瞎话就会信你,像你这种躲在暗处不敢现身的垃圾最令人鄙夷了!」
「他和女孩儿在一起呢,脸上还挂着笑。啧啧,看来你真的被抛弃了,还痴情的可笑。」
「要是觉得编造很有趣,请你继续编吧,我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不相信?当然,你可以顺着我说的地址找找看,南十字街第九个十字路口。那丫头是我下一个要收拾的目标,也是个不识趣的。」
「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冤魂,要我请个法师替你作法事吗?目标?哈,算计别人,当心某天自己被算计掉!」
「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只是你以后可要长眼瞧路,别什么时候突然死掉也不知道。」
「你是阎王手下没回收成功的垃圾吧,垃圾快点消失吧,真是连垃圾都不如的混蛋!」
坐在长椅上,抓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面的发送成功四个字,顺势拨打通信公司客服热线查号码,磨了半天只查到是外地的,资料保密,真是凉彻心扉。
啊!简直让人心乱如麻,我该怎么办?南十字街第九个十字路口,要去看吗?可是我相信,纪金兰不会如此对待我,如同我一如既往坚守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他不会背叛我,不会的,我应该相信他……
可是,为什么总是心神不宁?手不停抖动着,甚至按下了他的手机号码。
半途而废……
这首歌真是应中了我的心思,半途而废,感情真的会半途而废吗?我该祈祷什么,只是希望他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是……这样吗?
“喂。”
“……”
“喂?”
“……”
说不出话,浓厚的悲伤堵住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晶晶吗?”
“嗯。”
“刚才怎么关机了?对了,你到家了吗?”
“你在哪里?”
“咦?”
“你在什么地方?我想见你。”
这样说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别再拒绝我了,真的好伤心啊……
“现在吗?呃……可能不行,改天好吗?”
“为什么?”
“呃,下次和你说好吗?今天恐怕没有时间。”
“和我说话的时间也没有?”
“也不是这样……你好象有点奇怪呢,怎么了,不开心吗?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事。”
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泛凉,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连让人握紧手机抓牢声音的力气都没有,难道我们真的朝另一种方向发展了吗?会不会是个黑洞,被吞噬后再也找不到了。
脸上感到一丝冰凉,紧接着一颗颗细小微粒拍打在脸上,这是……雪子吗?冬天最纯洁却最调皮的精灵,现在正嬉笑着降临人间,或许明天可以看见一片银色世界。
静静聆听雪子滴落地面发出清脆的沙沙声,感觉听见了心脏哭泣的声音。
“喂,你还在吗?晶晶!”
“在。”
“啊……下雪了,路上好多人跑着回家呢,呵呵。”
“融化的雪是不是冬天的眼泪?”
“嗯?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堆雪人。”
“没有机会了。”
“怎么了?”
“我说不可能。”
“为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如严冰,揪得人心里难受。哎,受不了这种沉闷,我赶忙换上轻松口吻。
“因为……因为只是下雪子,没有大片大片的雪花,雪根本就不够呢。”
“哦,没关系,总会下场大雪的,到时候我们去打雪仗,堆雪人,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呢。”
“明天,可以吗?”
“嗯。”
“没有明天,明天的明天也没有,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更不用说了。”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在什么地方?”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问你在什么地方,快点告诉我。”
“怎么了?”
“先别管这些,快点回答我!”
“我……”
还是那么犹豫不决,就连告诉我的勇气也缺乏吗?我不断催促着,没听见那份期待的答案,情绪愈加激动,声音已经尽量在控制了。
“什么地方?说啊。”
“街上。”
“具体位置告诉我,我想知道具体位置!”
“为什么老是问这个,你怎么了?”
“我就想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其它什么都不想管,你快说呀!”
“怎么总问这个?”
“厌倦了吗?”
“你在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晶晶你先冷静点,听我说……”
“位置,我要你的具体位置!其它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不想听!”
“在街上,你还想听什么?”
“什么街?名字都不说出来,让人怎么放得下心!”
“你到底怎么了?什么放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告诉我具体位置,我现在就要去你那里!”
“来我这里?”
“是的!”
“抱歉,你现在……不可以过来。”
心灰意冷实在太适合天空灰暗的颜色,早知道就接受湛曦那个巧克力了,至少心里不用那么苦涩。
撑起最后一点力气,淡淡的声音好似告别末秋的一丝残风,若有似无拂过树梢,却依然无法带走它所珍爱的叶片,或许破碎的不仅有令它伤心的无力,还有时间再也无法拼凑的珍贵回忆。
挂断的手机不停重复那首欢快歌曲,可是心如死灰,没有看见任何色彩斑斓的幸福色。
真的准备耗光手机仅有的一格电量吗?明明急迫的要命,刚才为何不想想再说呢,拒绝也有代价么?他为什么要那样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