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紧紧拥住的,除了空气别无他物。明明是喜欢你的,为什么距离愈加明显。你是否能听见,心脏为你跳动的生存信念。
——纪金兰的理念
你确定吗?
真的决定好了心意吗?
再也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
接受了,
那么,
请交换婚戒……
坐在教堂里,默默望着牧师主持的新人婚礼,眼泪缓缓流下,从未停歇过,滴落在十指交叉的手背上。
幸福,第一次看到两个人深深的幸福,而我,却成了孤独的一个人。
不明白现在为什么身处教堂观看别人的结婚典礼,这么美丽这么纯洁这么安静的冬天被选做恋人结为伉俪的合适季节。彩球点缀整间高大肃穆的教堂,温馨柔和的粉红色成为主流色彩。
戒指,牢固套在双方无名指上,就像两颗漂泊流浪的心为了一个永恒的誓言,不断靠近尘封的爱情。
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手指,那里一直都是空荡荡,或许爱情还在沉睡着。
醒了,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刚刚做过的一场梦而已……
起身转身离开,渐渐拉长的身影已经湿润,迷蒙的雾气一圈一圈缭绕在身后,那是眼泪吗?
因为谁,因为谁再次伤心落泪……不必再去深究,冬日当空,欣赏的……依然是我自己。
一连好几天,对于他来说,我似乎从他的世界蒸发殆尽,对于我来说,他似乎从我的世界消失不见。两滴飘到火星与水星的水珠,相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姑且忽略每天总计一百个以上的未接来电……
雪终于停了,下午奇迹般出现一轮金灿灿的太阳。
“晶晶你没事吧?我摸摸看有没有烧傻?”
吉彩儿伸手作势试探我的状况立即被阻止住,站起身,我故意俯视她,眉毛挂满高傲。
“我身体好的很,你别小题大做,快点收拾书包,不是去健身吗?走了走了!”
“是不是真的没事呀?别催别催,我马上就好~~~不过还是有点担心……”
“收拾书包得用手,不是用嘴巴~~你不走我先走了!”
下课钢琴曲一响,我迫不及待收拾好书包准备动身离开,爱管闲事的班长突然带领几个班委呼啦闯进来,手里抱着一些羽毛球拍。干什么,强身健体,保家卫国吗?
一副干部嘴脸,用眼神示意班委们将体育用具摆放讲台上,高调地挥挥手撵走免费报偿的搬运工,他两手啪地一声拍了拍。
“安静,安静!刚打铃你们一个个急什么,房子又不会长脚走掉!都留下来,我现在有事要宣布下,呃~~~~~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班委商量从今天开始,直到圣诞节那天组织大家积极开展体育活动,告别僵硬的筋骨,振奋昏昏欲睡的精神,让全校师生都伸出大拇指赞叹我们大一广告系学生的好面貌!你们各自挑选一副球拍到外面活动去吧,快点快点,从第一组第一桌开始,快过来!”
班长脸上大放青春光彩,只是在诸多学生眼中看来,像只刚从地狱刑满释放的恶鬼!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颐指气使已经引起众多公愤吗,再不收敛点,早晚有人揭竿而起,这个笨脑瓜怎么适合做我们班首脑,有违人间规矩。
下面终于有几声愤愤不平的抱怨出面,替鸦雀无声却暗流汹涌的全班打抱不平。
“什么?一直到圣诞节!不要吧,那天有约会啊,不要啦,班长,改下日期嘛!”
“外面好冷啊,今年冬天据说是五十年以来最冷的,放过我们吧,班长求你~~~~”
“是哦是哦,路上还有雪没融,怎么跑的动嘛,摔伤了多不划算,我只有两条腿,没有多余备用的呢。”
“体育运动?回家吃完饭躺床上睡觉,五脏六腑进行消化也是一种运动,我觉得那样才更舒服,呐呐呐……”
啪!
又是轰的一声拍击桌面,估计班长的双手映日荷花别样红了,那个超级大嗓门却是直捅我的耳朵好几秒,好象听到里面短暂的嗡嗡作响。
“少罗嗦!谁要是不服从班委命令,就表示当场与全班公开敌对!有勇气自信毅力的人尽管照做,现在也继续说,我半点都不会阻拦,到时候,班主任核实名单,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蛇蝎的招牌果然有效,无形巨浪终于平静下来,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也没有了,看来这群人心甘情愿耗费体能,也不愿成为众矢之的。
“搞什么,我还要去健身馆呢,他怎么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呢,还叫人活不活了,一点民意都没有!”
彩儿放下书包,不满地用鞋尖低调踢了几脚桌腿。我也毫不例外,故意将肩膀上的书包猛力推进抽屉,十分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起身走到讲台上领了副羽毛球拍。
无聊,拍苍蝇还差不多,这种时刻哪有什么闲情雅致,好想回家吃饭,肚子有点饿了。
“梦晶晶!”
干吗那么大声叫我,我把羽毛球吞进肚子了吗?班长贼眉鼠眼瞧了瞧,溜了眼站在旁边圈我手臂的吉彩儿,好象我俩正在密谋什么坏事似的。为了省点力气,我耷着脑袋眼巴巴望着他,心里犯嘀咕,班长若无其事看了我一眼,扬手同时不忘扔下警告。
“别想逃走,你这丫头鬼点子很多,要是手里这副羽毛球拍或者球不见了,我就立即宣布梦晶晶贪污公家财物!”
放你千秋百代万古常青冥顽不化的陈年老字号臭气熏天十步必倒的狗PPPP~~~~
我就算讨米也有点原始人的常识,羽毛球拍包括羽毛球都不能当饭吃,给我还不想要呢,谁稀罕~~
趁他转头盯住下一个,我赶忙瞪了他三眼灰溜溜跑出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回头被瞧见遭受更大的报复,经过那个受罚月算是怕他了,再来点什么小伎俩,恐怕小命难保。
嚯,操场上好多人在锻炼啊,原来并非我们班一支独秀,还有很多班级以及高年级。看来大家都看见了天上闪耀无比的大太阳,不仅仅是我们这群人看见,比起来,我们还是后来者。
“晶晶打球吗?你到底要发呆发到什么时候?动动就没有冷,快发球,要不把球给我,我来发~~~”
“哦。”
我赶忙收回眼中那道似有似无的搜索目光,彩儿故意忽略装作没看见,拉回我的注意力。
习惯性不看球,手上球一松,另一只手上的球拍迅速接住击打过去,眼睛又一阵东张西望。
啊,球怎么飞我额头上了,这什么打法,我刚想怨气冲天,她倒先发制人。
“你在看什么呀~~~还有没有心思打球?别老是三心二意,认真点!”
“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的。”
朝她笑笑敷衍自己的心不在焉,不安分的思想又开始作祟。刚才明明瞧见那个尽是男生的班级也在进行体育活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呢,到哪儿去了。
好象还看到湛曦了,跑道上那堆男女混合的团体,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劲。哦,应该是女的都疯了,一个个跑在前面,精力旺盛可以用煤气罐盛走多余的力气。就算喜欢帅哥也用不着疯跑啊,摔死你们。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怎么瞧都不瞧身后一眼,只顾径自向前跑,太符合他的个性了,从不往后看,自信永远都是前锋主帅。
停下来改跑为走,湛曦沿着白色跑道线悠闲走路,后面那些趋之若骛的跟屁虫一个个翘起屁股,踮起脚尖,生怕扰乱此情此景。转过头终于注意到了身后,他有些吃惊,愣了下,目光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探望落后的男生们,右手在空中比画几下,嘴里说着什么,人群便散开了。他们的活动结束了吗?我们才刚刚开始呢。
啊,羽毛球再次飞到我额头上,差一点就砸中眼睛,我刚想扭头责备,接着头上又挨了几下,彩儿正用铁制羽毛球拍教训我的走马观花。
“不想玩就别玩嘛,就算发呆也比目中无人强,球拍给我,我找别人玩去!”
“别生气,彩儿别生气嘛,我们继续打球,继续,来~~刚才有只蚊子飞进我眼睛里,来不及接你的球,我用脑袋接是表示对你的尊重嘛。”
“少扯,你眼睛看哪里瞒得过我?要看你继续看吧,球拍给我~~~”
“不要嘛~~我们再玩,再玩。”
“你老是神游,这球没法打下去。”
“不会的,我以羽毛球拍的功能名义发誓,一定会爱惜它尊重它安慰它保护着它……”
“你以为自己是陶喆啊,快点把球拍给我,快点!”
“不要~~~~你要是抛弃我,我就死给你看~~~~哇,酒干倘卖无~~~~”
“干吗呀,哎,笨蛋呐~~~”
正当我俩小打小闹时,一丝清脆悦耳的笑声从一旁传来,转过头,湛曦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站在旁边,额头上滴满不知汗还是水,有些湿。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不知道,难道神经系统冻麻木了?
鄙夷地瞧着我,目光里纷纷飞出无尽嘲笑,轻轻给我和彩儿的脸一人一拳,两人迅速松手休战,无人接住的羽毛球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了一眼,走上前弯腰从地上捡起,走远些转身对我们喊道。
“小菜鸟,好好的球不打,在这里瞎抽风~你们谁先上?五盘,输的让出位置。”
哦,轮流打比赛呀。我和彩儿面面相觑,她有些胆怯,将球拍递给我,然后飞速闪到一旁老老实实呆着。这丫头就算害怕也用不着逃成个熊样,一点骨气都没有,还是我仍然具备巾帼风范,输也要输的落花流水,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么自我打气。
“喂,我告诉你,我可是打败一个村的,你给我小心点!”
冲对面满脸灿笑的男生喊道,我又朝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的丫头亮出自己的大拇指表示无畏,她撇了撇嘴,用嘴型告诉我,那种吹牛老台词就别搬出来丢人现眼了。
“哈哈,吹牛也不看看天有多大,等着吃满我五个火爆栗子,成全你哈~”
火爆栗子,什么意思?
目不转睛盯着他发过来的第一球,我的眼珠子随着那道长长的抛物线滴溜溜运转着……
哇哇哇~~~
来不及接住,那枚灵活小巧的物体完美砸中我的头顶,没想到拇指盖大小的塑料软体砸在头上还不是一般的痛,呜呜,痛死人了~~~~~
这个家伙,算他走狗屎运,不过别太得意!
第二个球一飞过来,勉力接住两个回合就命丧黄泉了,丧生地点恰好又是我的脑袋。这家伙又在故伎重演,我怎么那么衰,明明能用球拍接住,偏偏脑袋接的正好!
不甘心摸摸自己的头,举起球拍有意无意指指对面笑的俯下身的家伙。真懊恼,要是手里的球拍能直接砸中他就好了。
“你少得意忘形,赢了两球就笑成这样,无药可救!我不过让让你,省得你连喜悦的滋味还没尝到未免有些遗憾,所以我才让你赢的,别笑了,臭屁王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家伙笑得没完没了,才两球就高兴成那样,要是赢了还不得一炮冲天。
看他那副喜形于色的开心模样,我拼命压制没赢一球的沮丧,冲他大声嚷嚷道。
“喂,你还打不打?疯了嘛你!”
止住畅笑,他喜滋滋站直身子,向我挥舞几下手中的球拍表示再接再厉,我吐吐舌头不甘示弱,习惯性发球。
简直让人气愤到顶点,接下来羽毛球以不同程度的重击力度砸在我的脸和鼻尖上,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专门挑我脸打,可是我又没那么好的技术回击,气死人了~~~~
“你给我等着,你给我记着,你给我小心点,我可是打败一个村的!”
气急败坏喊出口,我咬紧牙关保持卫生球以每秒两个袭向他,他仍旧保持笑容,双手摊开浮起落下,也不急着迎战,并不怎么在意。
胸中的愤怒急剧汇集在发球一刹那,可,可是球竟然掉在地上了!最后一球坠下地面,来不及与我对上一眼,从此宣告第一轮比赛战果。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打败一个村的……冠军专用指定饮水机的清洗人,怎么可以,可以输成五个连续鸭蛋,哎,让我羞死算啦~~~~
走过来,用球拍点点我的肩膀示意明天会更好的家伙,被我瞪了好几眼,拇指中指合一块弹了下弹性十足的球拍,他垂目瞅了我一眼。
“啧啧,比我想象中要菜~”
这家伙走过来就是故意嘲笑我吧,想都不用多想,反正他的用途无非嘲笑取笑讥笑。看着他仰起的笑脸,真想用手里的球拍覆过去,要是能罩出整齐一致的小方格,笑的应该轮到我了吧。
哼,气人,明知道他体育那么棒,我还接受他的挑战,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以什么心态接受,看着周围站满欣喜若狂却哑口无言的女生们,我却大大咧咧和他打闹,难道自己同化为男人,或者视万物为一体,毫无区别?
他冲我笑笑,眨了眨眼嬉皮笑脸道。
“要是你态度诚恳点,或许我会教下入门基本功,不过你看人的眼神实在太欠扁,所以我决定让你一直保持这么独到的菜菜技术,不过你放心,就那两下子打败小学生还是有赢的可能。”
“你说什么?你最好什么都别说!我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在这唧唧歪歪,看别人怎么替我报仇,杀你个片甲不留!彩儿,上!彩儿,彩……儿?”
叫了半天,回头才发现吉彩儿那丫头早逃的无影无踪,手里拿着球拍一脸呆样的我让他忍俊不禁,开怀笑了起来。
死丫头居然抛下我不顾,被我逮着非活剥层皮不可!
无可奈何握紧苍蝇拍,哦不,是羽毛球拍,众目睽睽之下,我向他伸手讨球拍。
“不,不不不不玩了,把球拍还我~~~~”
踱着步子慢慢向他靠近,却又不敢靠太近,他手中那个玩味十足的拍子正兜着快乐的圆圈,随时有击中旁人的可能,我可不想首当其冲。畏畏缩缩伸出手,嘴巴依然理直气壮,我继续坚持着自己的初衷——收回苍蝇拍,对,在他手中就叫苍蝇拍,在我手里才叫正宗羽毛球拍。
“快点还给我,听见没有~~~”
他瞟了一眼,好似没听见,手指依然转着球拍把柄,让我到一边喝西北风去。
“过来拿呀。”
“停下来,你先停下来别转!”
喜欢转干吗不转自己的脑袋,怎么那么调皮,安静一小会儿会死人嘛。
嘭乓一声,他手里的球拍撞落地,我终于狠下心阻止他的幼稚行为,看见球拍落地那一瞬间心里极度爽快,刚才输了连环鸭蛋,现在就当特意替自己报个小仇好了。
我赶紧移开目光装作没看见,趁他瞪我的时候,正好瞧见女逃犯吉彩儿正和尹圣海不知从哪儿找来两个羽毛球,放在球拍上顶来顶去。噢,终于看见本世纪难得一见的傻女傻男顶球联欢赛,样子有够傻的。
“哎,兄弟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还等着你请客呢!哟,梦晶晶?你怎么又和这丫头混在一起,这丫头,这丫头……”
朝这边兴冲冲跑过来的程质虎差点刹不住车,一个猛劲扑过来,明明快要滑倒看见我却硬生生停住了,难道我的长相绝对具备妨碍交通的充分条件?
上下打量着我,程质虎别有他意嘿嘿一笑,夺过我手里的球拍玩起来。啊,这家伙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抢别人的东西,太粗鲁了。
左右摆动几下臀部,他双手抱住球拍严阵以待,一副较劲的认真模样任我怎么看都像相扑选手。湛曦望了他一眼,转身不经意间伸出五指罩住程质虎整张脸,收手后眼中闪出戏谑目光,飞快跑回自己的位置,程质虎哇哇大叫,双脚蹦跳起来。
“臭小子!怎么一点都不安分守己,是不是太久没被你妈拧耳朵了?”
“闭嘴,再说半个字,我保证把你活埋此地!”
湛曦似乎不愿意家里的事情公布出来,尤其是现下大大小小双眼睛正紧紧追随他的轻快身影,每个女生都不愿意错过任何大饱眼福的机会,叽叽喳喳的惊羡声不绝如缕,有些刺耳又无可奈何。
他俩开打后,我急忙跑出去,停在早已玩的不亦乐乎那丫头身后,很快她收回满脸笑容,不好意思转向我,为了不让我的脸色更铁青,她故意将手中的球拍递给我表示友好。
“玩……给你玩吧,晶晶,可好玩啦,哈哈哈。”
“哈,哈,哈,可好玩啦?丢下我当然好玩……啦你个头啊,快点回去替我报仇打败臭湛曦,我竟然会输给那个家伙,太丢人了!”
“哎哟,你打不过他,我还有什么胜算呀~~~别以卵击石了,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体育好成什么样,这不是直接让我跳进火坑送死去嘛!打败他?想都别想这种事。”
“你懂什么,就算打不过也要试试啊,虽然你的长相充分不具备高手潜能,万一……不小心赢了,我还得向你道谢呢。”
“哦,真的吗?”
“嗯,嗯!”
“不不,我还是不去送死好了,坦白点,我其实超没信心,自认为也没那份能耐拼过湛曦~~那小子是谁,你没见二年级奖牌全部被他和纪金兰瓜分的一干二净!明明知道他那么强,就别妄想了~~~”
不去就不去,干吗气盛凌人,这丫头那堆貌似正确的大道理充满咄咄逼人的架势。她仍在原地兜着那只几乎光秃的羽毛球,尹圣海早已追着不断斜飞出去的羽毛球跑到十几米外,也是个乐此不疲的小孩子。
不管了,可以不用拿尹圣海当挡箭牌,吉彩儿是一定要抓回去供奉山贼的。拖着她的后领,我硬是将她带回场地,两个激烈进行比赛的大男生已经满头大汗。
湛曦的每一招式似乎很轻松,倒是被乱飞过来的球忙得左奔右跑的程质虎,喋喋不休满腹牢骚。最终忍无可忍,扔掉手里的球拍,朝雪未完全融化的地面狠狠一砸。
“妈的,不玩了,人都快被耍死了!死小子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不让我跑断腿你还会继续这样打吧,啊,啐!”
程质虎的怒气不是啐一口就能发泄完毕,右脚竟然朝躺在地上的球拍践踏一通,对面那个大男生顿时笑的乐不可支。
啊~~~球拍呀~~~
我赶忙跑过去推开几乎失去理智的笨蛋,看着地上那只散线的球拍,不满地回头使劲扯住程质虎的校服大声嚷嚷道。
“你干吗,疯了吗!我班上的球拍被你弄成这样,你赔~~~”
程质虎刚想开口大骂,看清楚眼前的正义使者,顿时明白怎么一回事,张开口,右手指着我支吾道。
“是,是你的?不是,不是湛曦的吗?湛……”
他口中提到的那人双手握住球柄撑着地面,休闲站姿吸引诸多眼球,湛曦脸上堆满瞧好戏的快意,耸耸肩表示一无所知,将烫手山芋扔回程质虎手中。程质虎飞快眨了几下眼睛,对面的人无动于衷,有意看他怎么栽倒我手中,脸上依然是无垠的清新笑容。
小心翼翼瞄了我一眼,程质虎迅速转开眼,无奈地望着我,一副落魄样。不论装傻还是装死,这个球拍一定要赔!我才不要背黑锅,班长没那么通情达理,球拍谁拿出去就得由谁拿回来,他绝对不会听我那些声泪俱下的合理解释,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解释,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我绝对绝对不会松开程质虎的校服。
“赔,赔,赔!”
“哎呀,梦晶晶你的口水都喷到我脸上去了,好恶心呀,松手让我掏纸擦下。”
“少废话!你要么跟我去班里走一趟,要么赔我副新的!”
“干吗干吗干吗,不就一副羽毛球拍,本来就够烂了,现在和之前的样式差不多嘛,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快放开我,下次买个漂亮的发卡给你。”
哇,漂亮的发卡!我的眼睛一亮,心差点激动地飞出胸膛~~~~~幸好理智犹存,回到现实重新面对死法不明的羽毛球拍,我瞪了他一眼,开始和他算起陈年旧账。
“你还好意思说,欠我一个发卡还没还!”
“我什么时候欠你发卡了!”
“溜冰场里,你把我的发卡踩成稀巴烂,口口声声赔我个新的,至今连影子都没见到!”
“啊,啊,你还记得呀……”
当然,就算让我拣起地上那个可怜无辜的球拍吃进肚子里,也能记得一清二楚!正当我和程质虎纠缠不清,一道熟悉却不怎么令人愉悦的声音几乎吼穿我的耳膜——
“梦晶晶你不好好练习,在这里干扰学长,知不知道这副样子很对不起我们班啊!你的集体荣誉感哪儿去了?还不快点松开手,不然就给你记大过!”
烦死了,正想将球拍的事情顺利解决,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多管闲事。头也不回,我皱紧眉头用力吼回去,到最后喉咙有些微微发痛。
“他算什么学长,地上那个球拍就是他踩坏的,为什么要袒护他,他算什么啊!这种人才需要重新拾回班级荣誉感呢!”
“梦晶晶你,你……”
怎么样,姑奶奶这几天够压抑了,刚才那声不知算不算发泄出了十分之一。
啊!
后脑勺挨了一记,瞧见程质虎的惊讶模样,我才知道疼痛来自自己的脑袋,站在旁边安静很久的彩儿也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咧着左边嘴唇。
班长居然用自己的熊掌赏了我一个响亮的拍打,脑袋里似乎有某种细小嗡嗡叫,是不是飞了只蚊子进去,为什么一时之间那么吵,哦,我的头被那家伙拍的好痛呀~~~~
自以为尽职尽责的班长不知反省下,还在后头生产无关紧要的噪音。
“还不快点松手向学长道歉,快点!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松开你的手!”
他拼命拉开我的手,程质虎木木立在原地,有些分不清状况。
啪的一声,上空掉下一只长柄物体恰好砸中班长的脑袋,球拍在上面弹了下落在地上。
摸着和我相同受伤的部位回头张望,班长眼里的怒箭逢人必穿。
“谁,哪个家伙!不想活……”
说到一半,余下的话像被鹅蛋堵回去,班长只能瞠目结舌望着徐徐走过来的人。一个凌厉眼神扫过来,湛曦仰起下巴,骄傲神情完全匹配二年级学长风范。
“我,怎么样。”
“啊呀,原来是湛曦学长,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了,实在是太高兴了!刚才那下是您扔的吗?扔的……太准了,能为学长当靶子,三生有幸啊,哈哈哈哈哈!”
刚刚明明痛得龇牙咧嘴,脸绿成青菜颜色,现在完全俯首帖耳,原来马屁精经过这种过程。
清楚眼前形式不利,脚底抹油正想溜走的班长还没迈出步伐,又被叫住了。
“站住。”
没想到湛曦的声音也有魄力十足的时刻,仿佛被下了咒语,班长保持脚尖迈出去,右脚耷拉在后头的呆滞模样,一副任人宰割的鱼俎。
“你和她一班?”
湛曦转头望向我,班长瞧了一眼立刻捣胡椒粒般飞快点头。笑笑,湛曦走过来直视他,目光毫不闪躲。
“以后要是再碰她一根手指头,你的脑袋就没今天这么轻松自在,嗯?”
“是是是,学长您说的太正确了,要不是您替我一一指出毛病,可能直到现在我还没发现错误呢。梦晶晶对不起啊,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作为班长,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努力关心每一位同学,这也是班干部应尽的职责。你有什么要求吗?现在也可以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一定满足你。”
我想用砖头砸你脑袋,就像你刚才用熊掌扫我的后脑勺一样,可以吗?
湛曦满意看着他的自我检讨,望望地上那只球拍,调整目光对准程质虎。
“那好,这只球拍是他弄坏的,他会赔新的给你,给他钱,质虎。”
“啊……谢谢,太麻烦你们了……”
班长愣了下,马上感恩戴德,脸上堆满感激笑颜。
程质虎瞪大眼睛,无声地指指地上那只踩坏的球拍又指指自己,湛曦懒得说话,点点头表示毋庸质疑。
第一次见班长摊开双手像叫花子般接住程质虎不甘心丢出去的五块钱,班长盯着手里那张紫颜色的五元钞票看了半晌,缩着脖子询问道。
“学长,这些钱不够啊。”
“少罗嗦!我身上就这点钱了,害我这次麻辣粉丝都吃不到了,走开!”
“可是……真的不够,不够啊。”
“喂喂喂,你哭什么!”
“我,我没哭呀。”
“哎呀呀,最见不得别人哭了,湛曦你有没有带钱?先借我点。”
无聊望天的湛曦听到叫唤,收回目光耸耸肩,程质虎似乎根本不相信,凑近些上下打量几眼,伸出拳头捶捶他的肩膀。
“开什么玩笑,你要是没钱,我们这些人都得住贫民窟了!借我一百块。”
什么?一百块!他借那么多干吗,球拍的市场价还不至于抬高到齐眉高度吧。
湛曦斜眼看他,对那些话未作强烈反应,淡淡道。
“只有卡,你拿去刷吧。”
“那么麻烦,还是算了。喂,小菜鸟你先把钱替哥哥垫上,哦,那丫头和你一班吧?下次我把钱交给她,你找她要就是了。好了,事情完美解决,哥们咱们走吧,今天你不是请客嘛,又有吃的了,哈哈哈!”
程质虎揽过湛曦的肩膀打算就这么不负责任离开,我的眼珠子都要喷出来了。为什么我要帮这家伙跑腿?鼓足腮帮,我一把拽住程质虎的校服。他一时没回过神,还以为是菜鸟班长,不禁凶斥道。
“啊啊,怎么搞的,又来了!都说了找那丫头要就是了……”
“凭什么找我要?你以为我是免费金库嘛!死程质虎,我才不管你的事情,你自己把钱交给他,关我什么事!”
“哎呀,是梦晶晶呀……别这样嘛,平时我对你也不错啊,有吃的有喝的都罩你……”
“我什么时候吃过你的喝过你的,少在这里扯七八淡,你古惑仔看多了吧!”
“呀,你也看古惑仔呀?最喜欢哪个角色,我最喜欢那个小结巴……”
“别在这里撇开话题,我是不会管这件事情!还有小结巴是女的,你这个色鬼。”
“呀呀呀,刚刚我们还说叫你一起吃饭去玩呢,看在饭菜的面子上,帮帮我啦!”
“不行!不管!不去!”
“湛曦要回美国了,最后一顿晚餐后你也不去送送他吗?亏他平时那么关照你!”
我震惊地盯住正用手紧紧盖住程质虎嘴巴的湛曦,没想到耳朵极力不愿听见还是听见了事实,心莫名咯噔快速跳了下。
上次电话里头听见彩儿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有点不相信,可是现在三人言行必成虎,更何况当事人的反应让我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只是,只是为什么去美国?
“臭小子!你才吃最后一顿晚餐,死了别因为撑爆自己的肚皮。”
“快走呀,好饿啊,啊啊啊啊啊啊!”
“疯子闭上你的嘴巴,现在去提款机取点钱,走吧。”
湛曦扫了眼制造噪音的家伙,转过头对准一脸茫然的我轻声道。
“记得过来,我已经和你同学说好了。”
皱了下眉头,来不及消化他的话,一个欢快身影朝我蹦跳过来,彩儿笑眯眯站在我面前,好象刚才只是一台排练的话剧,她怎么来得如此及时。
“晶晶,我们拿书包走吧。”
“去哪里?”
“咦,湛曦没和你说吗?六点半去HERO吃饭然后玩个痛快!”
“为什么,他们欠我们饭票了吗?”
“哎呀,你怎么还活在山顶洞人时代,这个月二十五号他去美国,今天特意召集朋友聚个会喽,上次健身时他特意让我转告你的。那时他走到我跟前差点没把我吓死,近看清楚,他的脸有点像小孩子,当然是很好看的小孩子……哎哎哎,你怎么又发呆了?有没有听我说话?喂~~~算了,站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把书包拿下来,别乱走。”
默然,我没有接她的话,伫立在原地,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左思右想,想破头也没找到湛曦去美国的合适理由,为什么找不到?笨蛋,笨蛋,笨蛋……
即使知道他要去美国,为什么自己还是想尽力挽住一些什么,只要不是永远离开就可以了,要是再也不回来,我一定不会饶过他,背着菜刀也要漂洋过海将萝卜劈成粉末看看我的厉害!
早去早回,不过,最好不要去,不要去……
无力靠着身后一棵大树,活动时间差不多结束了,大批学生和老师不停从身旁涌出去,接下来依稀不见什么人影,除了个别几个慢吞吞蹭时间的人。
彩儿怎么那么慢,不知道弄什么还没下来,反正我不会上去,放学回家的学生群没有看见班长的人头,为了保险起见,我只好踢着脚下一颗颗小石子打发时间。
啊……
穿着校服的那个人,从空荡荡的校门口走进来,肩膀上空空如也。不知为什么,我赶紧转到树后,埋头凝视地面一簇簇尚未融化的晶莹雪粒,渐渐听见擦过的清风扬起熟悉气息,馥郁的清甜……此刻全部化作放任指间的无力。
脚步声,属于那个人的一切,轻轻经过大树,掩住我的大树,掩住我的粗壮大树……现在紧紧贴着它,是否感受到了来自异处的悲伤……
握紧的手指泛出冰凉的白,身边扬起的那阵风有种奇异的温暖,风也有记忆吧。
可是现在……让风吹散自己的记忆吧。
“晶晶,梦晶晶!咿,这丫头跑哪儿去了?哦,你,你你你,尉,尉尉尉纪金,金金金金金金兰!哎哟,我的舌头~~~”
彩儿怎么那么丢人,非但念不完整名字,还把自己的舌头咬了。想过去看看她有无大碍,但是双脚定在原处,思想做着激烈抗争。
正当自己为出不出去这个单项选择题苦恼时,一道极轻的声音传入耳内,滤过空中细微浮尘,清澈的令人叹息。
“晶晶……她在这附近吗?”
“啊,啊……哦,呃,呱……”
彩儿这是刚刚吞下十个鸵鸟蛋吗?丢人一次,干吗还要再接再厉,最后一声是在现场拟生态吗?
条件反射般闭紧双眼为她捏了把冷汗,拜托别再出洋相了,我们班也偶尔修过几次口才课,腹稿没打好首先拿点自信挂帅嘛。
“我,我我正在找,找找,找找找晶晶,你看见她了吗?”
“正想问你,我也找她有点事。”
“哦,什么事呀?”
这个丫头不要问了,让纪金兰走掉啊,我好跳出来给个惊喜!
“没什么,我有事先走了,见到她……请你让她回个电话给我,可以吗?”
“哦。”
“谢谢。”
“不用,走好。”
“嗯。”
聪明反被聪明误,金牛智商虽然位居星座第四,可是彩儿现在是不是有点蠢过头?就不能等纪金兰走十分钟路程,再跳到我身旁表示惊奇,现下那么尖锐的嗓音硬是将目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笑容满面的彩儿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绚烂梦幻般的瞳孔蒙上一层流离光华,美丽的让人难忘。
忽然拔腿就跑,彩儿急忙唤我的名字,我没有停下脚步,不顾仍旧有些打滑的地面,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蓦地止住奔跑,散乱的视线逐渐凝聚……
总是这样,一遇到挫折就想着逃避,几乎每次的每次都是我先跑掉,为什么要让懦弱引导自己误入歧途!
转头回望,后面那幕差点让我大跌眼镜!
彩儿站在纪金兰旁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他若有所思点点头,望着我,一些不易察觉的微妙以及略怀期待的目光一点点沉没在深邃的褐色眼睛,立在那里的高大身形极具独特气质。
一蹦一跳,来到我身旁的彩儿一点也不在意两个快把她左肩压弯的沉甸甸书包,一起并排走出校门,我不禁瞧了她几眼,她漫不经心乐呵呵笑着。
“TAXI~~~”
她高举起右手大拇指,一辆的士应声停下,我赶忙拉住她,被我用力一拉,她钻入车内的半个身体悬在半空。
“啊啊,死丫头你干吗?别松手,会掉下去的,妈呀~~~”
“快点下来,打什么的,你出钱吗!”
司机转头好奇看了我一眼,避开那个秃顶大叔的注视,我还在缓缓拉下双腿使劲粘住的士车板的丫头。
“快把我搬回原位~~~有人请客,别担心。”
“谁?”
“湛曦,他在HERO门口等我们,亲口说的由他付钱,别管了,快点上车吃饭去。”
“可是……”
“别说了,上来吧,快点呀~~~”
不容分说扯着我的手腕拉上车,生怕我会逃走似的,砰的一声牢牢带上车门,她甚至把车窗关上了,这丫头完全把我当作最具潜力的跳车选手……
“那,那家伙真的说了他会付钱吗?”
我还是有点不相信,尽管坐车很舒服,但是空头支票无法兑现的话,心里还是有点战战兢兢,别到头来羊毛出在羊身上。
“是呀是呀,他说了会付,别担心,安心坐你的车吧,好罗嗦啊。”
“不是,我怕万一……”
“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有你那份忧国忧民的操劳情怀,早该写封信让总理分点文件给你批阅~~~”
“去去~对了,你刚才和他说些什么?”
“什么?”
“你刚才和纪金兰说些什么?”
吉彩儿深深看了我一眼,动了动嘴唇故意不说。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丫头就是喜欢在这个节骨眼上卖关子,我又催促了几声,她才搬出太上皇的尊贵姿态徐徐道来。
“没什么呀,啊嘿~~~”
“嘿你个猪骨头!快说!”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向他稍微解释下你为什么会像裸奔的蚂蚁而已。”
“什么?裸奔的蚂蚁!你真有那样说吗?”
“嗯,准确无误,一字不差。怎么了?是不是还要加点词汇修饰得更加强烈些。”
“这下完完全全破坏我辛苦塑造的完美形象了!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女,我要掐死你~~~~~”
“喂喂喂,别乱来~~~我从来就不觉得你很完美,这个词形容纪金兰还讲得过去!”
“你还讲!”
“本来就是嘛,别捣乱我的发型,手拿开~”
她对自己的发型稍作整理,留下我独自发愣,转头望望我,笑笑,又是之前那副神秘诡异,颇有某人的风范,真怀疑这丫头和纪金兰上个世纪是不是同门师兄妹。
懒得多看她一眼,我扭过头对准紧闭的车窗玻璃看了看,咦,脸上怎么生了颗痘痘?太难看了,哇,我要撞玻璃去死!
砰,砰,砰……
她慌忙用手抱住我的脑袋,乐哈哈安慰此时转过头来眉毛都要竖立起来的司机大叔。
“哈,哈,没,没事,我同学试试你的车玻璃是不是防弹的,请别在意,继续开吧,她一坐车就有些控制不住……”
“是不是神经病啊?”
司机翻了个白眼,彩儿拼命蒙住我已经发出哇啦两个音的嘴巴,笑声连连试图盖过势如破竹的抓狂。
竟敢把本世纪无法复制的超级美女说成神经病,是不是想让的士缺只轮子,改行蹬三轮!
“晶晶你别动啦,我告诉你刚才和纪金兰说的话,我说你的脑袋被椰子砸了下,有点轻微失忆症状。”
“这是什么话?我哪里失忆了,胡说八道!”
“别火啊~~~那你日后自己向他解释为什么跑掉,要不你自己现在说说看,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跑?躲在树后又是什么意思?”
“我,我……啊,到了!彩儿,是不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好象没看到替我们付车费的那小子,不是说好在门口等吗,没开玩笑吧,还是又在拿人开涮?”
“不会吧,我瞧瞧……”
四只外加两只一通乱看的眼睛愣是转了六圈也没找到那个人,该不是我们被耍了?
司机终于沉不住气回过头出声。
“好了没有?我还要做生意呢,你们究竟谁付钱?”
“那个死小子在哪里,快点打电话叫他出来付钱!”
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到那家伙,我就会莫名其妙生起气来,尽管威力不大,但也会搅黄本有的好心情。
我不断敲着彩儿的肩胛骨,她柔声安慰我和司机稍等片刻,从书包里急急忙忙掏出手机,刚按了几个号码却递给我。
“你说吧,我不好意思开口。”
什么?她现在竟然在意这些小CASE,瞪了她一眼,我没好气地接过来凑在耳边,听着里面的彩铃,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听妈妈的话?他还真是孝敬自己的母亲大人。
“喂?”
“喂你个头!臭湛曦快点出来付钱,不是说好站在门口等我们吗?死人快点现身!”
“哟,原来是你这丫头,真难得啊,哈哈。”
“快点出来付钱,笑掉你的大牙!”
“哈哈,在哪里呀?我怎么没看见你们。”
“的士里面呀,快点过来!”
“你是猪头啊,那么多车我怎么知道哪一辆?车牌报给我,问下司机。”
“哦。”
将手机拿远些,对着手机无声漫骂了几句,问到车牌后报过去,还是许久不见赶过来找我们的人,那家伙是笨蛋吗!我忍不住冲手机再次嚷嚷道。
“笨人你找到了没有?快点过来付钱,司机要赶我们了!”
“那么大声吵屁,该死的今天怎么那么多车,灵车吗~你死在哪辆车上?”
“说了J2132X,我没死,你才死了!”
“哈哈哈。”
“再笑你就踩到狗屎!”
“好象看见了……啊,不是的!靠,够逊的~到底死哪儿了……喂,你别在我耳边吵,我有点火了!”
他的声音冷淡出奇,我只好乖乖闭上嘴巴,噤若寒蝉,手机忽地被彩儿一把夺回去挂机,我惊讶的望着她,她却一脸无知,还逐字逐句奇怪道。
“干吗这样看我?”
“他还没找到我们,你干吗挂掉电话。”
“我见你没说话,还以为说完了。呃,湛曦还没找到我们吗?”
她若无其事朝窗外遛了几圈,我瞪着她的后脑勺撇了撇嘴,这丫头分明就是想节约几毛钱话费,吝啬鬼。
“哎呀,算了,下车吧,照他那种找法,非得找到刚果盆地。我来付钱,你先下去。”
“哇,晶晶你真大方。”
“哼,那当然。”
从钱包里掏出十元钱,捏在手里的钞票几番挣扎还是被秃顶司机大叔夺了去。
叹了口气,心里不禁琢磨,只得少买只果冻唇膏了。
刚从的士迈下脚,有些恨自己过于大气,要是晚那么一秒,或许我的钱包依旧能够文风不动。边打手机边朝这边走过来的湛曦瞧见我们摆了摆手,脸上溢满轻快笑容,彩儿像是见到老相识一样挥手回应,我一时忘记应该先伸左手还是右手,呆鹅般站着。
他将手机塞进口袋,身上仍然穿着校服,学生领带挂在微微敞开的领口。看着他左胸上别的那枚徽章,我不禁多看了几眼。推了下我的头,湛曦脸上挂满开心的笑容,虽然语气有些坏,可还是能听出其中的玩笑成分。
“老盯我的徽章看什么,没看过吗?”
不做声,我的目光轻轻扫过他的脸庞,飞快压下心底激起的一阵浪花。
彩儿突然指向旁边那些盔甲外壳的庞然大物,哇哇大叫满脸惊奇。
“门口好多车哦,八面威风~~~”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发现门外停着一整排黑色汽车,一个个像全身武装的钢铁战士,蓄事待发。湛曦微微望了一眼,唤了一句,转身走进去。
“进去,你们第一次进城吗?”
这家伙还说我嘴巴不饶人,自己有时尖刻起来比刀锋还锐利。
收回满眼羡慕,我们快步跑过去,嗒嗒嗒踩着楼梯跟在他身后走进一间偌大包厢。好大呵……没想到这家伙人缘挺不错,估计大学高中初中小学,包括幼儿园的玩伴都请过来了。
这哪里是普通聚会,简直就是超盛大PARTY!臭小子够有钱的,包下这个场地不知要花多少银子,同时暗暗评估HERO老板的资产……
唉,那十元白出了,一会儿我一定要突破自己的最大极限把肚皮撑成近乎完美的圆球。
可是,突如其来的一种想法强烈撞击自己的脑袋——
美国……他肯定会去吧?铁般事实证明会发生的或许不会再有什么改变,有点后悔自己来这里。
纷乱的音乐掺进空洞大脑不是滋味,好像舌头上的味蕾品尝不出任何味道,食物再香也是没用的。
一种奇怪的感觉来自四面八方,拉长耳朵才听清楚一些。
“就是她吗?哦……”
“是吗?真的吗?怎么没听湛曦说过?”
“不要说了,她在看我们,吃东西吧。”
“什么时候的事,是嘛……”
……
他们在说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芝麻吃到满脸都是的人是彩儿,不是我,但是明显感到议论的对象对准我这个方向,算了,名人走到哪里都会产生名人效应,我抓起一片哈密瓜放进口中使劲嚼,我要吃光这里所有的东西,我嚼嚼嚼!
“梦晶晶。”
谁喊我?声音好熟悉。扭头望见手持高脚杯的安安娜稳步走过来,我的胃顿时下垂一大截。她怎么来了?旁边吃的正香的彩儿硬是将手中的橘子皮用力扔在桌子上。瞧见彩儿的过激招呼手段,安安娜愣了半分钟才继续走过来,看来她是下定某种决心也要过来我这边。
看着她手中那杯眼熟的饮料,我的心头一震,思绪快速运转。
她左右瞄了几眼,收敛目光,执起手中那杯稀世宝贝递到我面前笑道。
“好看吗?”
好看,比你的丑脸好看千百万倍!
隐约觉得她手里这杯饮料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大脑仍然运转着,搜索相似感觉还有片段记忆。
“很美吧,可惜这里没有,只有我一个人有。”
这丫头是来炫耀的吗?不知道自己很招人讨厌吗?看不见彩儿手中捏成糊状的香蕉碎末吗?
“你千万别告诉湛曦,这是我偷偷请纪金兰调的鸡尾酒,叫做半吻蝶菲,名字好听吧。”
这个丫头!
我的手微微发颤,忍住冲动,敞开笑容迎接她的笑脸。想看我出洋相?门都没有。
注意到旁边一道目光射过来,湛曦喝了口可乐,不动声色站在旁边没有离开的意思,准备拭目以待,看谁笑到最后。
很想学电视里头将酒浇在她头上淋个落汤鸡,可是不想白白糟蹋那杯酒,倒在她身上有点浪费。可是纪金兰……为什么会替她调酒,之前明明去了学校,如果是假冒的,为什么她知道半吻蝶菲这个名字?宁愿相信这杯酒是冒牌货,也不愿相信它的名字叫做半吻蝶菲。
啊~~~不要再想了~~~
现在梦晶晶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梦晶晶,无论面前这个女人出什么手段自己都别生气,除了骑到我身上揪头发,不过这种野蛮行为不适合她,这丫头假正经的很。
随手捏住一片猕猴桃送进嘴里,我不禁对旁边大吃特吃的彩儿啧啧称赞。
“好甜喔……主人的请客质量还是很高嘛。”
“嗯嗯,好吃,好吃,喵呜喵呜……”
这个丫头除了吃东西发出猫咪叫声,也会说好吃两个字了。怎么不帮我挖苦挖苦对面那个丫头,一见吃的魂都被勾没了。这时候,安安娜的精确跟踪器程质虎朝这边跑过来,那丫头像见了鬼似的端着杯子飞快闪开了。
宽屏投影前有人抱着话筒嗷嗷大叫,受不了,掩住自己的耳朵却又腾不出手吃东西,嘬了一口手指头,彩儿连连丢来几眼鄙夷。
“拜托你拿出点淑女风范,已经吃了两盘炒粉,肚子不胀吗?”
“我喜欢吃,怎么样啊?”
“可也得注意形象,一会儿你再吃的时候尽量离我远点。”
“怎么,嫌弃我?”
“当然不是,这个世界没见过对炒粉爱到这种程度,你可以堪称炒粉它妈了。”
我有意无意瞥了她一眼,望着第三盘满满的炒粉,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吃不下了,只能干瞪着食物发呆。
一些吃饱喝足的大老爷姑奶奶们推开包厢门走出去,我正诧异他们去哪里,一道有力的轻碰使我扭头回望,还没来得及开口,湛曦站在身旁,笑容余味撒满眼角,有些可爱、暖和、和煦。
“和我下去玩会儿吧。”
真奇怪,见他那么和气说话,我顿时没有顶嘴,乖乖跟在后头走下楼,可是和谐气氛还未持续三分钟,两人又陷入了斗嘴战役。
“死慢死慢的,你就不能走快点?”
“吵什么吵~我的腿没你的长,嚷嚷什么!”
“明明就是蛤蟆腿还不承认,是不是出生到现在,从没人给你解释自知之明这个词的含义,我替你解释下,自知之明的意思就是……”
“吵死呀你,我只要知道自己是谁就行了,用不着你在这儿唠叨~~”
“懒得和你说,反正你的样子也不怎么聪明。”
“管我的样子趋向哪个模式,倒是你以为自己一直很好是吗?一脑袋馊主意,一肚子馊水,整个一馊馒头!”
“那你就是发酵的肉丸~哈哈哈。”
“你是菜包!”
“就会学样,有本事别套我的样式啊。”
臭小子一句话将我顶了个结实,一时之间理屈词穷,无法反驳。我气鼓鼓瞪起眼,他哈哈大笑,手就这么自然地揽住我的肩膀,我吃惊地张大眼皮,心里倒没怎么反感。他拉着我向前走,笑嘻嘻道。
“嘿,别生气,我不过随口说说~今天一定要玩开心点,知道吗!不许甩头走人,不论你或是我,要是谁犯规,谁就去吃屎!”
“要吃你自己去吃吧。”
“你吃吧。”
这个家伙是不是喝醉了,怎么胡言乱语一通,还是因为兴奋过头忘记平常的作战方式了。现在他的手搭在我肩上,丝毫没有不良企图,我的心却一点点沉落,还没想清楚他出于什么目的那么大胆,过往路人没几个注意我们的,出格的人多如牛毛,男女搂抱在一块的比比皆是。
有处地方围满了人,甚至爆发出惊叫声,好象在进行什么比赛,好想过去看下,不过想冲破重围,不是一个挤字就能随便解决的。
湛曦的手突然放开,坐在一台赛车机器面前,瞥瞥眼让我一同坐下来,像根黄瓜的我愣了下,一屁股坐下来,坐在旁边和他玩起了男生们最爱玩的暴力赛车……
哎哟,真刺激呀,没想到我的细胞竟能容忍如此激烈的运动。还没玩过瘾,他用力推了一把遥控器站起身。
“没意思,玩别的。”
“我还没玩够呢,再玩一把呀!很好玩,哈哈哈~~~~~”
“你够蠢的,带你比带头猪还累!你能不能独自一队?真是的。”
“你说什么?我是新手,哪像你这种老油条常玩,厉害的跟头什么似的~~再来玩一盘,再来啊。”
“叫声爹地就答应你。”
转过脸,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笑的一脸开心。未经许可拉起我,他指指旁边看起来有几分兴趣的泡泡龙。
“打这个吧,我的级别很高,够你死好多盘。”
“你怎么每次都让我去死,你自己怎么不去死?”
“我死了就没人买游戏币给你玩了。”
“少来,我一共就玩了三块游戏币,一块游戏币五毛钱,大不了给你一块五~~”
“哈,小学算术学的不错呀,都是及格分数吧。”
“臭湛曦你到底玩不玩,准备和我开骂是吗?那好,我随时待战!”
说毕,我牙痒痒卷起袖子,他看了一眼,灌满蜜汁的笑靥深深嵌入眼底,清澈如泉……
快乐,微微感觉到了快乐,这家伙还是挺会逗人高兴嘛。偶尔和我斗斗嘴皮子,大部分时间我们成了志同道合的同盟,为了保证游戏完胜,两人一直好好合作,没人破坏这融洽的场面。
八十年代难得一见的单机游戏在这里玩个痛快,松鼠大战整个合作过程中,跳跃时用力按机器,大拇指差点抽筋,整个画面让人捧腹不已,快乐一点一点弥漫,重生,经久,不衰……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相互对视,他率先轻蔑地瞟了我一眼。
“好意思吗?”
“我,我……难道那些声音仅仅由我一人发出来吗?你也有份!还好意思说我~~”
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却仍是漫不经心盯着屏幕坚持打死那只BOSS才肯罢休。抓起堆在机器面前的游戏币,他摊开我的掌心让游戏币一颗颗落下去……
那是我的幻觉吗?感觉他在努力珍惜每分每秒,因为即将去美国的缘故吗?
“出去吃夜宵吧。”
“现在吗,你朋友怎么办?”
“随便他们~吃炒粉怎么样?”
我狐疑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提议,难道我喜欢吃炒粉的国家机密已经众人皆晓了?
双手反抱着脑袋,他目光坚定望着前方,两旁的霓虹路灯折射在他的脸上焕发一种淡淡的光彩。转过脸,他的双眼却是异常的明亮。
“怎么样啊?我问你话呢。”
“好,好呀,那就去吃炒粉吧。”
“就知道你不会拒绝。问你个问题,老吃那东西不腻吗?油油的,真像蚯蚓。”
“去死吧!不许你侮辱神圣美味香甜可口的炒粉,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家里……”
“家里没有钱买不起米,你妈妈就炒炒粉给你吃,啧啧~~”
“别插话,不知道就少胡说!”
我恶狠狠别了他一眼,他只是嘿嘿一笑,不予计较。我吞了吞口水,压下怒气继续讲完。
“小时候,我家里人每次煮好饭,我都不吃,就吃炒粉,一直吃到现在,大概因为习惯,渐渐变成一种喜欢,所以我从来都不觉得腻,这就是我对炒粉情有独钟,你别再胡乱猜测了~~请问我解释清楚了吗?要是还不清楚,再说一遍。”
“够了,再听我就得呕了,你安静点,每次一说话,都要害死我好多脑细胞。”
“呵呵呵~~~”
我不禁笑起来,他也一起随和而笑,气氛不错。
坐在桌子旁边,我紧盯着老板不断翻转粉条的锅铲,回头望见湛曦正在藐视我……
食物上齐后,他用牙齿咬开啤酒盖,一股清新气息伴着白花花的气泡腾地冒了出来,他顿时乐起来,仰头喝了一大口,白皙的脸庞有些许润色。
我扒我扒我扒扒扒,飞快啃完盘子里香喷喷的粉条,心脏快乐的差点蹦出胸膛,抬头看看对面,他盘子里的食物动了几口,啤酒瓶倒是空了七个。我赶忙拉住正欲喝酒的他,用筷子戳了戳他的额头。
“喂,照你这种喝法不是直接找死嘛!喝那么多干吗,说好出来吃夜宵,你醉了谁付钱!”
“啊呀,你这丫头快把筷子拿来!钱包……钱包在口袋里,我拿出来给你,拿出来给你……还想吃什么,自己随便点,别管我~”
“哪有这样灌自己的,你别喝了,要不然无法回家了。”
“哈哈,梦晶晶我们来唱歌吧,你不是最喜欢唱儿歌吗,我也会,听好……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他拿起手中的筷子快乐敲打着盘子,双脚有节奏地来回弹起,脸上的天真可以破格参加童星选拔赛了。
丢~死~~人~~~啦~~~~
其它桌的客人都在看我们,哎呀呀,要是一巴掌能把这家伙拍醒或者拍晕就好,他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啊?该不会真睡着了吧!
“醒醒,醒醒呀,笨蛋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起来,快点起来回家睡去!”
我推了推他的脑袋,话音未落,忽地一张抬起的灿烂笑脸差点没把我吓死,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童音世界当中。
“赶鸭老爷爷,胡子白花花,唱呀唱着家乡戏,还会说笑话……”
啊啊啊,多呆一分钟我都无法忍受,自己付了钱,将桌子上那只真皮钱包完璧归赵塞回他的口袋,扶起还在吹拉弹唱的家伙准备离开这里。
哎哟哟,这家伙把我的脑袋当盘子一阵敲打,被我斥责几句都没用,我只好夺走他手中那只假乐器,看也不看一眼用力甩出去,他忽地嘟囔想要跑过去拾起来,我再次抢先跑过去一脚踹飞了筷子,哈,心里那个爽呀~~~
要是带了摄影机,湛曦能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不知会不会有寻死冲动,翘起嘴,双手拉扯嘴角冲我扮鬼脸表示不满,微微皱着眉头茫然望着我。
“为什么不让我拣起来,为什么?”
“因为它是南瓜,你是鸡蛋,鸡蛋不能拣南瓜,知道吗!快点跟我回去吧,臭小子你也会发酒疯啊~~~”
“不要嘛,我的歌还没唱完,没唱完~~嘎嘎嘎嘎真呀真多呀,数不清到底多少鸭,数不清到底多少鸭,嘎嘎嘎嘎……”
紧紧捏住他的脸,嘎唱成蝈,我乐的哈哈大笑起来。他缓慢地眨着眼睛,呆呆望着我,半分钟后反手捏住我的脸颊,痛得我哇哇叫嚷。
“干什么?快放开我!笨蛋湛曦~~~~~”
“咦,湛曦……湛曦是谁呀?是我吗?”
“你傻啦,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搞不清楚吗?”
“呃哦,我想起来了,我叫……湛曦……我要,我要亲你!”
“疯了吗~~~快点放开我,你这个白痴~~~”
“我,我要亲你……妈妈。”
“晕死,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你妈妈!”
“妈妈,妈妈,哈哈~”
呜呜,我不是你妈妈,你妈妈是美美美健身馆的馆长。
忽然收起笑容,他捏住我的脸认真看着,我闭紧嘴巴,巴不得双唇能塞进十二指肠就好。
空气里散播着很浓的啤酒味,若有似无的星子依稀可见,挂在头顶上方让人无暇分神欣赏。下一秒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被动等待。
混蛋喝那么多干吗,现在连东南西北人鬼神仙都分不清楚,叫人束手无策,怎样才能把这头超重的物体搬回去,街上怎么一辆的士都没有?见鬼了!今天什么日子,现在又在出个什么状况,哎,真想拔光头发好好冷静冷静。
不,该冷静的是他,嚷着要亲妈妈的孩子真够倔,尽管两人按兵不动,但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生怕一个闪失会有无法预知的事件发生。
扑通,扑通……
居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我猛地推开他,转过身去。
一个踉跄重心不稳,湛曦坐在地上,脸上挂满小兔子般可爱的笑容。我只好跑过去蹲下身将他拉起来,为了防止他重蹈覆辙,我只好将他一只手揽在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紧紧禁锢,念他是初犯,我就既往不咎了。
“喂,好好走啊,别乱走!”
拼命扶住他,避免两人成为螃蟹特步专家,心里有些埋怨自己来之前也不注意下路径,现在到哪儿了都不知道,怎么还没看见HERO的烫金字牌。
他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睡着,反复无常,让人随时接应突如其来的变化。
“你是梦晶晶吗?”
“别说话,走你的路!”
“妈妈,妈妈我要亲你一口~~~~”
“哎呀,我喊你爷爷行吗?求你好好走路吧。”
“我饿了,我饿了,妈妈我要喝粥!”
“你怎么那么重啊?喂,别全部压在我身上,会死人的,哎哟喂~~~”
“啾啾,啾~”
“别对我的耳朵吹口哨,有口水进去了!臭湛曦,等你明天清醒了,我非找你算帐不可!”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我们来做运动,抖抖手啊抖抖脚……”
“别动啊~~姑奶奶的肩膀都要被你压垮了!啊啊,别缠那么紧,我的脖子要被你勒酸了!”
“哈哈……”
他竟然笑的那么开心,醒了吗?
“喂,你的酒意散掉没有,快点恢复意识自己走,喂?”
“呼,呼……”
“不要睁着眼睛打呼噜,懒虫自己走,自己走啊!别压过来……哎哎哎,别冲到马路上去,快点往里面走一些~~~”